知青老师那清秀的面容至今清晰印在我的脑海,谆谆教导如春风、似细雨滋润着我的心田,轻柔的手掌还似在我的头上抚过。知青老师留给我太多的温暖和美好记忆,我对知青老师的认知至今还停留在孩提时候的印象,在知青老师言传身教的培育中我度过了快乐的童年时光。我想说给我敬爱的知青老师,不管时光怎么转变,生活怎么改变,作为您的学生,我心中将永远珍藏着一份纯朴的情义,感恩我人生的启蒙老师——白艳茹。
1978年,我8岁,春季的一天,我和东河、小建、我小妹四个小伙伴在一起玩耍。东河说:听我妈说咱连开小红车(胶轮拖拉机)的孟三要结婚了,新娘子是个知青。当时我们这些小孩子对知青一词还很陌生,只是从大人们的聊天中知道只言片语,知青是城里来的有知识的青年,至于他们来农场干什么,来农场时的历史背景,那都是长大以后才逐渐了解的。
我们几个小伙伴怀着对知青我们好奇,边玩边闹不知不觉到了连队去年为结婚的知青新盖的一栋房子,位置在连队家属区东北角,共6户,连队人管这栋房叫“知青6户”。“知青6户”住进了几家新结婚的知青,有知青和知青结婚的,也有知青和当地青年结婚的。
孟三家在“知青6户”把东头,房前铺着沙子,还没有弄木杖子院套。只见孟三家屋门敞着,一层白色纱窗门,显得屋里很神秘,一扇窗户敞开着,窗玻璃擦得明亮,窗框刷着蓝色油漆。小伙伴叽叽喳喳的趴着窗台向屋里瞅,闻到一股淡淡的油漆味。窗台较高,我们抬脚也看不见屋里情况,我看到墙角有砖头,就和东河、小建搬来一些砖头垫在各自的脚下向屋里偷看,只见一个漂亮的知青姐姐正坐在炕上做被子。鲜艳的丝绸背面,洁白的被里,知青姐姐正一针一线低头认真缝着。我们窃窃私语,猜这就是孟三的新媳妇吧。知青姐姐可能发现我们了,不时的抬起头望向窗外。我们赶紧缩回头,蹲在窗下,怕被发现,几个小脑瓜缩头缩脑的像做贼似的。小妹个头矮,也急着想看看屋里的情况,我站在砖头上架起小妹往屋里看,突然脚一晃失去平衡,叠起的砖头倒了,我和小妹摔倒的同时把东河和小建也推倒了,我们惊慌爬起来做鸟兽散。
“哎!你们几个小孩,别跑呀,都进屋来吧”。我们回头看到知青姐姐正站在窗前冲我们摆手。我们起初不敢进屋,看到知青姐姐一脸笑容,就互相推搡着进了屋。屋子干净整洁,窗前放着一张带抽屉的黄漆桌子,上面摆着两个红色雕花的花瓶,两个暖瓶放在茶盘上,上面盖着花手绢,墙边木架子上放着两只黄色木箱子,箱子上扣着黄铜暗锁。墙壁雪白,屋里散发着一股清爽的味道,(那时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长大后分析那味道应该是香皂水和新涮白灰混合的散发的的味道)。我们几个小伙伴一字排行开站在门口火墙边,向犯了错误的孩子等着挨训。知青姐姐看着我们一个个脏兮兮拘束的样子,“噗呲”一声笑了,问我们都叫啥,都是谁家的孩子,我们和知青姐姐答话后也就不那么拘束了。知青姐姐把被子往炕里推了推,让我们往炕上坐,可我们都不敢,最后都挪动着靠在木炕沿边站着。
小妹扭头被炕上鲜艳的被子吸引,小手轻轻摸了一下被子上的印花说道:“这被子真好看”。
知青姐姐说:“好看吧,喜欢吧!等你长大结婚时,会有比这更漂亮的被子呢”。
知青姐姐拉开炕上的一只黑色人造革皮箱,从里面捧出一捧包裹着五颜六色糖纸的奶糖,给我们几个一人分了几块的奶糖。
知青姐姐看到小妹凌乱的头发,问道:“你今天没梳头啊”!
小妹说:“妈妈在家属排上班,早上没来得及给我梳头”。
知青姐姐端来一盆水给小妹洗了把脸,拿来一个崭新木梳给小妹梳头,用皮筋给小妹扎了两个小辫子,小妹一下子变漂亮了。
从知青姐姐家出来,我们手攥着奶糖蹦蹦跳跳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我们把一块奶糖吃一半,用糖纸再包上留着下次吃,其余的分给上学回来的哥哥姐姐吃,把剩下的鲜艳的糖纸弄平夹在小人书里留着当画看。
1978年9月,我和东河、小建几个小伙伴一起上了小学一年级。开学第一天,我们才知道正是孟三的媳妇教我们,老师名叫白艳茹,是位齐齐哈尔市知青。(长大后才知道齐市离我们这400多里地,当时做火车当时要4个多小时)。白老师开始登记每个新生的姓名,给我们男生女生按大小个分座,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一桌,分完座白老师领我们到操场玩丢手绢和老鹰捉小鸡游戏,大家在一起又蹦又跳玩的真开心啊!
白老师当时二十岁多岁,身材娇小,性格温婉,长得眉清目秀。她肤色雪白,一双眼睛总是笑眯眯的,一头发黄的秀发,梳成松松的两根辫子,斜搭在肩头。
当时连队小学条件简陋,教师匮乏,每个年段就一个班一名老师教。随着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浪潮,一些知青老师走进了校园。知青老师带给落后和缺乏生机的连队校园多么大的活力啊!激发了学生心灵深处对知识渴求和美好人生的向往。对于一群生活在北大荒农场闭塞小连队的孩子们来说,知青老师曾是照进我们生活的一缕明媚阳光,一道绚丽彩虹,让我们的学生时代丰富多彩,让我们成长得更加丰满。
记得,我上学一个多月了还不太会削铅笔,铅笔尖儿削得又粗又短,字写得歪歪扭扭,写错的字经常被我用橡皮擦出了一个黑窟窿。一次课堂上,白老师坐到我身边,教我削铅笔,在我作业本上写下一行漂亮工整的字,然后紧握我的手教我写字,她的手软软的,带着些许清香,我的小手由于紧张微微发抖,手心都出汗了。白老师告诉我写字要坐姿端正,认真按笔顺一笔一画写,不要着急,然后白老师站起身用手轻轻的在我脑袋上拍了一下,那轻轻一抚至今还在我的心里温暖荡漾。
连队小学开设语文、数学两门主科,音乐和体育都是自习课随机教的。体育课就是学生在校园自由玩耍活动,有时候白老师带我们一起跳绳,跳格子,踢毽子。最喜欢老师教的音乐课了,铃声响过,同学们一窝蜂地涌入教室,桌凳碰撞、喧闹声不绝与耳……,白老师胸前挎着一架黑色手风琴,那轻灵的身影一出现在教室门里,教室里一下子安静起来。上课时,我们的眼睛围着她转,白老师手风琴拉得让学生听得痴迷。面对青春美丽又多才多艺的女教师,一个小学生有胆怯,有仰慕,这就是我对知青老师所留下的温馨记忆。
学校每个学期发给学生一本《音乐》课本,头几节课白老师都是给我们简单讲一下课本上的初级音乐基础知识,也唱一下课本里的歌曲,她唱“多来米发梭拉西”的旋律曲调,然后学生们跟着旋律的发音唱出歌词。刚开始我们对1、2、3、4.......的音符发音总唱不准,甚至对五线谱一窍不通。虽然对音乐知识不甚懂,但对她教唱的歌很感兴趣,扯着嗓子跟着唱。7个音符被我们这些淘气的男生改为“都来米饭少拉稀”,成为平时同学们说话时的一句口头禅。
教过几节音乐基础课之后,白老师不再教课本上的歌了,因为课本上的大都是学生们不太喜欢的歌。白老师在大张的白纸上用手抄写下来音符和歌词,挂在黑板上,教大家唱歌,都是当时社会上流行的歌曲。白老师边拉手风琴给我们伴奏边教唱,这是学校的手风琴,黑色外观,外壳漆有的的地方脱落了,这个乐器在当时是很先进的乐器了,我们对手风琴充满神秘和好奇,课间经常围在讲台上摸一下手风琴光滑的外壳,有大胆的学生还上去按几下音键。
白老师左手臂拉动着风箱,手指熟练的弹着键钮,右手手指在琴键上穿梭飞舞,身子随着歌曲的节奏轻轻地左右晃动着,姿势优美,神态激扬,时而微笑地冲同学们点点头。同学们跟着老师学唱,神情都陶醉在美妙的琴声中了。音乐在我们的心里播下了热爱生活,追求美好的种子,音乐也激发我们这些淘学生的学习兴趣。《每当走过老师的窗前》、《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外婆的澎湖湾》、《乡间的小路》等那个时代流行的歌曲就是在小学时期学会的,至今我仍耳熟能详,还能唱上几句。
白老师教了我们整整五年直到小学毕业,1986年,我上初中三年级在场部住宿时听说白老师和她爱人带着儿子回齐齐哈尔市返城了。
时光荏苒,岁月沧桑。2018年是纪念知青上山下乡五十周年,不少各地知青组团重返北大荒故地,重走下乡路,圆梦思乡情。当年下乡时的小伙儿小姑娘如今都已两鬓斑白,重又踏上这片黑土地激情满怀,感叹北大荒日新月异的发展变化。这里曾经是知青追梦的地方,这里有知青十余年的青春岁月,这里的田野、树林、道路、房舍曾经到处都留下过知青的身影、足迹、汗水.......。
我向回访的连队知青打探白老师的消息后得知,白老师已年近七旬,由于身体原因这次没能一起回来,我通过知青加了白老师的微信,终于在分别三十多年和老师取得了联系,共叙师生情谊。
我微信里和白老师说:老师您还好吧,您一定还记得当年您下乡教过的连队这些小学生吧......
白老师微信说:当然记得,只是时间久了对不上名字了,但看了你传的照片,还是依稀记起了你小时候的模样。在连队下乡十年,那是我魂牵梦萦的地方,这次没能和知青一起回农场很遗憾,等身体好些,一定回北大荒看看,看看我的学生们......
【作者简介】王建胜,笔名剑圣,男,中共党员,北大荒作家协会会员,九三作协委员,萧红文学院学员。目前在黑龙江农垦尖山农场宣传部工作。1971年出生在尖山农场一个偏僻的小生产队,高中毕业后,回到连队养奶牛,种地,外出打工,文学梦却深深扎根在心底。期间自学完成八一农大函授本科学业。生活的艰辛、人生的苦难,不断激励他的创作冲动,业余时间写散文、诗歌、小说。随着生活的积累和人生的历练,创作激情与日俱增。本人热爱写作,二十余年来先后在《农民日报》、《中国农垦》、《黑龙江日报》、《黑龙江经济报》、《黑龙江工人报》、《北大荒日报》、《北大荒文化》、《北大荒史志》、《红叶》、《创业文学》、《乌苏里江文学》等报刊发表小说、散文、诗歌20余万字,发表新闻作品1000余篇,20余万字。他是萧红文学院优秀学员,在垦区第四期文学创作班结业。荣获2012—2014年九三管理局“十佳”通讯员称号。荣获2012—2017年《北大荒日报》百强通讯员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