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于1963年6月,我的出生地是泰安市岱岳区范镇镇上埠东村。光阴荏苒,一晃60岁了,我已到了花甲之年,离开我的小村庄也有40多年的时间了。现在生活好了,不愁吃、不愁穿、不愁住。但是我仍然十分怀念我的小时候,小时候虽然日子很贫穷,但是那时候却感觉非常热闹、非常快乐。感觉小时候人也亲、树也绿、水也清。
上埠东村属于丘陵村,村庄的西边和东边都是岭,分别叫西岭和东岭,上埠东村处于中间的低洼地段。村庄北侧紧邻泰莱公路,村庄东侧是09公路。因为村庄位于长埠岭以东,埠东沟上游,故名“上埠东”。村里从古年间就流传着这样一句顺口溜:“一溜十八埠,七十二道湾;上有百花池,下有板桥湾”。这条长长的埠东沟自北向南从我们村庄东侧蜿蜒着贯穿三个埠东行政自然村,百花池位于上埠东村的东北方向,据老人说当年百花池里有泉眼,水汩汩的向上冒,景色宜人,遗憾的是现在百花池已经不存在了。百花池位置处在埠东沟的上游,而板桥湾则位于刘埠东村,处于埠东沟的下游。因此我们村叫“上埠东”,而刘埠东村又叫“下埠东”。我们三个埠东行政自然村共有十八个姓氏的人,“一溜十八埠”就是由此而来的。我们的村庄面积不大,人口也不是很多,大概有三百多户,一千多人。村里住的很拥挤,户挨着户,门对着门,人口密度很大。尽管总人口数不多,但是我上小学时,我们这一级却有两个班,一个班里有三十多人,班里的同学都是姊妹好几个,感觉人很多,也很热闹。上小学时,记得只上语文和数学两门课程,老师从来不公布学习成绩,也不知道自己学的怎样,家长也从来不过问学习情况,老师布置的课下作业很少,放学后常常是先在村子里尽情地玩耍,玩够了才回家。也经常到同学家去玩,可以说几乎每个同学家都去过,当时没有任何压力,无束无拘,非常热闹,非常快乐。虽然当时吃的、穿的都不好,但是却生活的很开心,无忧无虑,可以用“穷却快乐着”来概括。
我们村中间有一条比较深的沟,这条沟自西向东穿过村庄。沟的南面有四个生成小队,分别是5到8队,我们习惯上叫“前头”。沟的北面有四个生成小队,分别是1到4队,我们平时习惯上叫“后头”。在1970年代末期,村里在村庄的西头,这条深沟的上游建了一个蓄水大坝,用来蓄水灌溉。大坝的周围载了很多树,一到夏天,绿树成荫,树影婆娑,风景秀丽,我们小时候没少去那里玩耍。在这条沟的北侧是吴街,在吴街的中间位置有一个代销处,现在叫小卖部。当时是属于大队的代销处,也是村里唯一的代销处。记得家里来了客人时,我常常带着地瓜干和酒壶去换酒。当时代销处里有一部手摇式有线电话,因为那时村里还没有通上电,因此电话需要用电池。记得电话所用的两块大电池被绑在了一块,挂在了墙上,很醒目。那时候这部电话是村里和外界唯一的联系通道,那时候谁家外面来了电话,代销处的三位售货员孙兆俊、巩全一和吴存安就跑去给送信,有时下了雨,土路粘脚,拔腿困难,但这三位售货员还是克服一切困难及时传信。感觉那时候的人情味很浓,谁家盖房子,都是自动的去帮忙,不要工钱。谁家娶媳妇,若是有困难,一家一户都会捐钱捐物,积极主动地去帮助。村里谁家有公事,无论是婚丧嫁娶,都会主动地前去帮忙,无怨无悔,心甘情愿。感觉小时候邻里之间关系融洽,人情味浓厚。
小时候住的是低矮的土胚茅草房,睡的是土炕。到了冬天,炕上铺上草褥子,所谓草褥子,就是将压好的麦秸放进用布制作的床垫子里面。那时的冬天格外寒冷,下雪也比较频繁,屋檐下常常挂着冰溜子。冷极了时家里有时会用火盆子来生火取暖,所谓火盆子就是用泥巴做的盆子。将碎柴火,即植物桔梗沫沫,放入盆中点燃,用来取暖,火盆里有时冒着烟,很呛人。我二姑家也是本村的,我二姑夫在济南第四建筑公司上班,他家是1982年砌的砖瓦房,是我们村的第一家砖瓦房,当时感觉房子很敞亮、很漂亮。之后,村里陆陆续续地盖了很多砖瓦房。
小时候走路全靠步行,那时候还没有自行车。大概是1970年代末,村里才陆续有了自行车。记得当时一些孩子骑车时需要将一只脚从大梁下面掏过去,骑起来之后发现他们的身体都是一上一下、别别扭扭的,感觉不是很舒服。但是,当时我仍然很羡慕,因为我小时候家里没有自行车。那个时候泰莱公路和09公路还都是沙土路,汽车已过,总是尘土飞扬的。当时村里还没有摩托车,记得张九全他舅那时在县公安局工作,每次来他家走亲戚时都骑着摩托车来。每次见他来了之后,我们一帮小朋友总是去围观他的摩托车。他走时,我们这帮小朋友也总是恋恋不舍,追出去很远,直到追不上,才肯罢休。从1985年开始,村里才陆续有人买摩托车,村里最早买摩托车的是张九安和张建友两个人,记得当时买的都是嘉陵摩托车。
小时候,我们村周围有三个自然形成的湾,村东头一个叫砂粒子湾。砂粒子湾里的水很清澈,可以清晰地看到小鱼在水中游泳,透过水也依稀可见水底下有黑色的砂粒子,“砂粒子湾”可能就是由此而得名。砂粒子湾是埠东沟里的水,流经低洼处时形成的一个自然湾,不过,平时不下雨时水很浅,而且很清澈,因此小时候渴了时常常用双手捧起来直接喝。但是,由于水浅,没法洗澡。村南头有一个湾叫勺头子湾,因为它的形状像勺子的头部,故而得名叫“勺头子湾”。但是这个湾的面积不是很大,因此,小时候在此洗澡的次数也不是很多。我们常去洗澡的湾是村北头的场院子湾,因为它的面积很大,像当时生产队的场院那样大,故而得名叫“场院子湾”。记得每次去洗澡时,总是先抓一把苘麻叶子带上,到地方之后用苘麻叶塞住两只耳朵,就开始游泳。每次洗完澡之后总是光着屁股跑到路东面,用身体贴在白石灰墙上晒太阳,感到暖暖的,舒服极了。
我们村是从1979年开始包产到户的,从1979年开始撤销了生产队及生产大队的集体管理模式,正式走向了自然村村委的管理模式。从1979年开始,村里陆续有了收音机,记得当时热播刘兰芳的杨家将。那时候我们男孩子的娱乐项目有捉迷藏、打瓦、砸驴、滚铁圈、砸四角等等,女孩子玩的项目有捉迷藏、踢毽子、翻绳、跳绳、丢手帕等等。到了冬天,在湾的冰面上打出溜滑是我们常玩的娱乐项目,很好玩,也很刺激。因为当时村里还没有通上电,一到晚上村里很黑暗,但是黑暗也挡不住我们捉迷藏的热情,我们一大帮小朋友在整个村子里疯狂的跑,认真的藏,有时会玩到深夜。那时候每个家里的孩子都很多,老人也不管,非常自由,无拘无束。村里偶尔也会放电影,一旦知道了那一天要放电影,那天下午太阳还很高的时候就去占地方了,而且去占地方的小朋友很多,都很兴奋,叽叽嚓嚓,熙熙攘攘,非常热闹,那是难得的娱乐盛宴。不但在本村里看电影,也搭伙去附近的邻村里看电影,一部电影有时会看好多遍,譬如《地道战》《地雷战》《英雄儿女》等都看了不下十几遍。另外,在1976年到1979年之间,村里还连续举办了演出活动,舞台就设在小学东边的那个高高的土台子上,一到晚上,舞台两边就分别挂上一个大大的、亮亮的汽灯。记得当时演出的剧目分别有《红色娘子军》《红灯记》《墙头记》等。
村里是1984年通上电的,通上电之后村里才陆续有了电视机。我们村买电视机最早的是赵平安家和刘传伯家,记得有一天晚上我到刘传伯家去看电视,电视机摆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上面,演的是电视连续剧《霍元甲》。院子里人满为患,挤的水泄不通,墙头上也坐着好多人,非常热闹。1985年我二姑家买了一台松下牌彩色电视机,是我们村的第一台彩色电视机。从此以后我就经常到二姑家去看电视,电视机也是常常放到院子里,院子里也是常常坐满人。这台彩色电视机,尺寸大,又有色彩,效果非常好,感觉大饱眼福。
现在上埠东村的村容村貌,可以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吃、穿、住、行、娱乐等各个方面也都发生了日新月异地变化。和小时候相比,可以说不可同日而语了。现在村里进行了旧村改造,而且在泰莱公路北面建起了新村,家家户户都盖上了宽敞的砖瓦房,个别的还盖上了楼房,家家户户也都买上了小轿车,而且绝大部分家庭都在城里买了楼房。做梦也没想到,生活会变得如此之好。但是和我的小时候相比,也有很多不足之处,村里的年轻人几乎都常年在外打工,只有到节假日时才能回来,家里剩下的大多是老年人,村里已经没有了我小时候的热闹气氛。另外,村里的人天南地北,各奔东西,各过各的,交往很少,人情味也远不如我小时候浓厚,这是非常令人痛心的。因此,现在虽然生活富裕了,但是,我却十分怀念我儿时的村庄、儿时的乡亲、儿时的时光。
作者简介:张岩松(1963.06——),男,汉族,山东省泰安市岱岳区人,中学高级教师。曾多次荣获岱岳区教育局优秀教师、岱岳区教育和体育局教科研先进个人等荣誉。曾在《物理教学探讨》等14种中学物理教育期刊上发表学术论文30余篇,另外,曾在《作家在线》发表一篇随笔《我的高中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