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那天，上班。下了班，商场也快下班了。我只需要去熟悉的品牌那里选就可以了。选好品牌的好处不一而足，上档次，做工精良，省时间。选了两件老年妇女穿的衣服，一件中袖，一件短袖。两位母亲果然欢喜。
母亲节前一天，我就提醒女儿：准备母亲节礼物啊。
半晌，莹莹发来一篇文言文。惊艳。
东北一隅，有一先生，单名琳。今取琳字为名者众矣，龙凤师者唯此女先生一人而已。其花信之年，嫁予一男，琴瑟和鸣。次年诞一女，顽劣异常，常狂妄而不自知。琳徐徐教之。更效孟母，举家迁三十里，助其颠倒梦想。琳生性喜乐，喜文学，喜电影，喜与好女交游。仗义疏财，邻里称其人，无不称贤。以教孩童为业，久之常出小儿之言，有惑者，不知所云，家人习以为常，皆云何怪之有。
琳为师者，立言，立德，行知合一，今桃李粲粲矣。其为母者，立爱，立信，春晖如旧，而子无功自行愧矣。二十一载，冬夏雨雪，萱芳绵绵，昔为雏日，高飞离时。
每念无以为报，愁肠百转，有憾无期。世有孟母，而后有圣贤。孟母常有，圣贤不常有。春晖无尽，寸草心寥寥。世辜负多于深爱矣。
唯此牵挂者，吾三生有幸入轮回矣。劳尘世，恨白驹，颠倒梦想乱我心曲。而人生沉浮，有魄所依，又有何惧？斩荆棘，破万难者，有至亲足矣。佛曰：千丈冰崖，五叶莲开。不离不弃，待拈花一笑时，听得杜宇一声春晓，人间真情也。
莹莹小时候也给我画过贺卡，去北京上学后，给我买过化妆品。每逢母亲节，我想起来就管她要礼物，想不起来就算了。骨肉亲情，不必非有礼物不可。然而仪式感还是动人心肠。我说，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花钱，一个是不花钱，比如说写一篇文章。写文言文果然别致。把我比作孟母，不敢当。今日孟母如过江之鲫，趋之若骛地买学区房。孟母常有，圣贤不常有。孟母做的事，被今天许多人误读。孟母首先完成了陪伴和养育，然后才注意到环境的影响。去实验中学门口租房子的三年是我们家三口人精神生活变得丰饶的三年。实验老师的教学方法，对学生的严格要求，直至今日还让我们受益。
在所有亲密的关系中，母亲与孩子的关系最亲密，这种亲密的关系是以养育和陪伴为主要内容的。每当我对家长说，拥抱孩子，并且说：“你考什么样我都爱你。”很多母亲感到肉麻，不好意思这么做，或者不愿这么做。母爱的给予，要么太多，要么太少，都会出问题。溺爱便是大爱成仇，爱得太少孩子又有心理障碍。恰到好处的母爱，收获的是双方的完整。母亲在养育孩子的同时变得丰富完整，厚重坚韧。据说没有一个男性能承受模拟的分娩的疼痛。这么剧烈的疼痛都经历了，为母者的刚强是无以伦比的。母亲这一角色意味着牺牲和奉献，所以能把母亲的使命完成得很好的人，往往也是职场精英，是无比富有耐心和智慧的人。 独立丰富的母亲自然会得到孩子丰饶饱满的回报。养育孩子过程比结果更重要。如果养育孩子只为了回报，是赔本的买卖，我们用养孩子的成本做生意，磨炼职场技能，恐怕比养孩子更划算。养孩子不求回报，让孩子成为他自己，完成他想完成的梦想，追求他想追求的生活是母亲的最高境界。母爱是一场一场的离别，上幼儿园，上学，就业，择偶，都是离别。在这离别的过程中，孩子学会了感恩，学会了如何做一个成年人，时常把母亲记在心上，就是最好的养育的回报。
为什么我总是能得到母亲节的礼物，因为这是我管她要的。因为每年我都给婆婆和继母买礼物了。管孩子要礼物，应该要得理直气壮，当初他们管我们要玩具要肯德基的时候也是理直气壮的嘛。我妈活着的时候就教导我：“我是你妈，你凭什么把我给忘了？”爱是给予，爱是等待，爱是不容分说的要求。无论是母亲节还是三八节，每个母亲都有权利要一份礼物。钱和心意，咱们都要。
作者简介：王琳 原石化总厂员工，现为教师。1995年开始发表作品，作品散见《大庆日报》《大庆晚报》《小作家》《教育专刊》。大庆作家协会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