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也好 热也好 活着就好》是池莉新近出版的中短篇小说集,其中所收录的五篇小说《冷也好 热也好 活着就好》《你以为你是谁》《汉口永远的浪漫》《生活秀》《她的城》均为池莉精挑细选的作品。日前记者采访了池莉。
文学本身就是回忆
这本书里所收五部故事的背景均发生在汉口,是池莉从不同时空下描写的汉口——有在夏夜里,市民睡大街的汉口;有工人厂区的汉口;有江汉路热闹的汉口;有吉庆街里飘着女人香味与鸭脖香味的夜市的汉口;也有擦鞋店里的汉口……写下这么多情景的汉口,池莉说她希望能够用文字复活汉口。她说,“复活”指的是城市的一种精神面貌与气质,是人们能够感受到却说不具体的那些东西。而这些就是池莉的文学形态。
读过池莉小说的人,会因汉口的市井文化而着迷,因为池莉笔下的汉口是生动的,它不仅牵连着人的命运,还诠释了人的性格。而这也同样反映了池莉对于城市书写的态度。她说:“城市如人。正如我自己,我会哀伤我失去的缺点,不那么喜悦我刻意增加的优点。”所以在面对人的变化和城市的变化时,池莉所要做的就是用文学让种种复杂情绪永远鲜活。她说“鲜活就是城市生命力。”
池莉也强调,对于武汉,并不是她了解多少,而是“武汉撞入我怀”。作家与城市的这种关系,会撞出很多火花,在这种激情的支配下,池莉对城市的感情里就有对市井生活的回忆与现实的碰撞。
“文学本身就是回忆。”池莉说,这也是复活汉口的意思。但城市的发展会给武汉带来什么,又或者会失去它的多少传统,最终都会由它自己的命运所定,这座城市的文学与作家也会由此而发生。正如屈原就不可能出现在别处一样。池莉说,作家的责任是写好自己的作品,如果要做其他事,比如保护一座城市的文化与历史,那都只能算是在做义工。
“新写实,对不起”
从作家之路初期开始,池莉的小说就被定义为“新写实流派”,面对“新写实”,池莉还特意表示,要借《深港书评》一方宝地对它说一声“对不起,新写实”。
“在我年轻不懂事的时候,曾经一再表示这个词我不懂。当然,在这种语气姿态里头是有一种自傲的情绪吧,或许是感觉自己发轫了更新潮的流派吧。”池莉笑言:“年轻总是与时尚紧紧关连。或许我感觉‘新写实’不够时尚,什么黑色幽默啦意识流啦才更为时尚。”
但现在,池莉明白了:“别人怎么样研究你,使用了什么样的名词,你应该懂得那是别人的自由。要真诚说谢谢!今天看来,新写实流派的说法,还算严谨、客观和靠谱。不久以后直至现在,语言的滥用,登峰造极,没有最滥,只有更滥。”
但对于普通读者来说,“新写实”依然是个抽象的定义,不过从池莉的笔下,读者所感受到的共鸣却是真实的。在改革开放的思潮之下,池莉笔下人物的生活都在发生变化,但大家也能看到,即使是武汉这样一座市井文化丰富的城市,个体的变化之激烈,对于孤独感也是难免的,但孤独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池莉用了一个字来回答,那就是“心”。
“我写的武汉人物,有一类正是着力于内心的孤独。《生活秀》的来双扬,《她的城》的蜜姐,都够孤独了。但这里并不是指独自生活的形态叫做孤独。孤独的是心。”池莉希望,年轻人能够读懂她笔下的孤独,这份孤独也是池莉早已为大家准备好的共鸣。
新长篇不再给读者讲故事
正是因为共鸣,文学的意义才更为辽阔。池莉的作品版权不仅输出亚洲与欧洲多国,她的《来来往往》《小姐你早》《你以为你是谁》《生活秀》等还被不断改编成影视,也包括话剧、京剧、楚剧等剧种的演出。
不过池莉觉得,小说文本的文学阅读想象性,不需要也不可能置换在视觉艺术上。她认为,所有不同门类的艺术形式必定有最适合自己的表现方式。只是文学绝对是母体与大地,是最本源的原创所在。
可能也基于这种文学本源的关系,池莉的《云破处》在登上法国话剧舞台的时候,在面对不同文化背景的观众时,她不仅没有改动过作品的任何细节,连导演也没有做过改动。池莉说:“我去巴黎看演出,导演手里就拿着我的法文版小说当剧本。演员也是直接拿着小说读和演的。”
采访的最后,池莉告诉记者,她的新作也预计将在今年底出版,这会是一部长篇小说,而这部新长篇小说不会再给读者讲故事,而是只让人看到自己心底里深藏的那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