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文学中的奇葩
——序罗永春小说集《榛子熟了》
文 / 阿 成
巴彦的文化,自古在哈尔滨就独树一帜。素有“江省文风,东荒称盛,巴彦尤著”的美誉。巴彦走出来很多著名作家和诗人,如刘兆林、屈兴岐、王立纯、芦萍、陈士果等等,郭颂唱的《越走越亮堂》那首歌的词作者王书怀在巴彦生活工作过很长时间,《夜幕下的哈尔滨》作者陈玙是巴彦人。巴彦高天厚土,不仅盛产粮食,而且也盛产文人。县委县政府积极传承文学薪火,注重文学新人培养,刘兆林先生又设立“巴彦文学之星奖”,这如火中添薪,助燃了这里的文学圣火,再加上文学爱好者自身的勤奋努力,使得今天的巴彦文学创作得以蓬勃的长足发展,永春就是其中一名。他的小说纷纷在《北方文学》《章回小说》《微型小说选刊》《岁月》《小说林》《春风文艺》《短篇小说》《天池小小说》等文学刊物上发表,甚至省委机关刊物《奋斗》上,他还发了散文。永春的勤奋,给我深深的感动,一个整天忙碌于公务活动之间,还能利用业余时间痴心于文学创作,在这满世界都奔着银子跑的社会里,他还能夜里挑灯去堆码着老祖宗留下的五千多个常用文字,无疑说,永春选择是对的,是有远见的,是对生活充满希望的。
永春的《榛子熟了》小说集我很喜欢。他依靠深厚的生活累积,叙写了农村鲜活的具有鲜明的时代感的故事,揭示了社会底层人物的生存状态;他以虔诚的姿态去叙述被人们忽视的底层人群,反映他们的生存现状,关注他们的疾苦,赞美他们的生活。让我们在小村、小事、小人物的时代变革中的不同表象,在普普通通的戏剧性冲突里演绎着一个个生动的故事,使人们看到一种对底层人群关爱的情怀,富有的社会良知。可以说,永春站在低处为社会底层人群而呐喊,而内心深处却带着对底层人群道德的纯洁和善良的可爱描写,固守着人性中最本真的东西。《榛子熟了》《谁说外面有人》《借几个轻松的日子》等篇什都是以榛柴岗为背景,多层面来展示农村生活状况,多角度来描写农民,多笔法来揭示深刻的社会问题,这是永春的长处,也是他下笔最多最下功夫的地方。《榛子熟了》描写了铜锁和麦芽,山子和巧珍两对青年人对生活的热爱和爱情的执着,小说生活气息浓厚,乡土故事率真,个性色彩鲜明,情节结构巧妙。《谁说外面有人》通过对进城打工的泥鳅思想渐变的描述,揭示了如今进城的打工族,致富后精神生活的颓废。水莲固守着自己的爱情,有着清纯可爱的本色;泥鳅进城挣得大钱,却“抛弃”了水莲,作者对背信弃义的泥鳅进行了鞭挞和批判。他精心雕琢,细腻描写,巧妙构思,读后令人掩卷深思。永春对文字的表意功能理解和尊重,反映出来市井人物的多面影像,小人物的生活自然庸常琐碎,体现着人生的况味和苦衷,使得这些小说能够起到微言大义,以小见大的作用。《请假》描写春节假期到来时发生的故事,平平常常的春节假期,可对农民工来说,这个法定的假期却变得遥遥无期,小说的主题是唤醒人们要关爱农民工的合法权益。小说中歌颂了黑子打工挣钱是为了供养着两个没有亲缘关系的“亲人”的好人品德,看似浅墨淡笔,却抒写这人世间的大爱。永春以朴素无华的笔调,关心关注底层人群,描述乡村的生活现状,展示农村的百味生活,净化了我们日益浮躁不安的心灵。
文学离不开创作的土壤,更离不开火热的生活。屠格涅夫曾说过,“准确而有力地再现生活的真实和现实,对文学家来说是莫大的幸福”。永春的创作态度是明确的一贯的,他长期生活在基层,了解当下农村的生存状态,他以温和的笔触来歌颂劳动人民,表现出来的是对底层人群的同情和怜悯;他凭借犀利的言语来鞭挞社会的丑恶,表现出来的愤怒和无奈;他歌颂农民的原始的粗狂的心灵之美,也精心描写了市井市侩,人情世故,一些乡土素材,经他不断地过滤提炼和升华,而成为一篇篇脍炙人口的小说。永春的小说给人以沉甸甸的感觉,他的作品接地气,同农民同呼吸共命运,在农村万花筒般的劳动生活中堆积出来很多感人的故事,引起人们的思考,抒发人们心中的快垒,敢为不平呐喊,敢为正义而歌。于是,在农家一幅恬淡而平静的生活中,便提炼出来一种精神价值,传导出来一种正能量,让人十分喜爱他的作品。《座位》《绝对哥们》《吉祥的额头》《毒吻》《奸商》等等,塑造了夹克衫、山芽子、虎子等人物形象。永春善于描写自己熟悉的农村生活,那块土地、那片庄稼、那群人物,使他的小说言简义丰,自然朴实,结构敦厚,通过这些故事来引发人们对社会对人生的思考。这些小说内容朴实无华,结构安排巧妙,故事短小精萃,意象小中见大,情节设计起伏,结尾出人意料,巧妙地表现出来了他对生活的热爱,以及社会的责任和道德的良心。通过这些小说,使我们见到了一个质朴中透视着灵性,率真中难掩书生气的永春。他从大地中来,便带着土地的气息,作品中便富有了泥土的味道;他长期生活在基层,对生命饱含正直的理解,带着心灵的独白,对生活的有着独到的见解和认识,描写人物时,通过多层面人物的碰撞,把生命和热血蕴含在土地中了。永春笔触所及的地方是灵魂和激情的释放,是人性和道德的闪光,是价值和信念的同化。美国著名作家福克纳说,“文学如橡栗,单个的橡栗生长不出一颗橡树,但倘若你种上一大片,你迟早肯定能得到一颗橡树”,永春的勤奋创作,让他收获了硕果累累的文学作品,积累成一本不错的《榛子熟了》作品集。
作家刘绍棠说过,“我热爱农村,热爱农民。农村是我的生身立命之地,农民是我粗手大脚的爹娘,我所有的小说创作,都是满怀感恩和孝敬的心情,为粗手大脚的爹娘画像。”永春的小说正是这样,他叙写农村,描写家乡的榛柴岗,记述他的父辈他的亲邻他所熟知的周围的人。正如迟子建的大兴安岭,莫言的高密,萧红的呼兰河,沈从文的湘西,因为自己的家乡更被作家所熟知,风土人情,人文掌事,动人传说,甚至是乡村俚语等等,都是作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素材。我们可以从《小儿小儿坐门墩》《如命布鞋》《朝阳里的暮歌》《瓜田里的福爷》《榛子熟了》等作品的阅读中,感受出来他跟家乡的情结和对故乡的挚爱,特别是对家乡榛柴岗那片土地那里的人们充满敬意和热爱。永春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刻画人物的用功,使小说主题鲜明,题材宽泛,真挚的情愫,盈满于胸怀;他把俯瞰大地面向自然的视角拉到最底层,直面现实和人生,内蕴人性的透视,心灵的撞击;他以感人的细节来温暖着粗犷的北方大地,以富有理性的思维来描绘农村的生活画卷。永春的小说是家乡榛柴岗的,因为它通俗易懂接地气,也是大众的,更是有生命力的,因为它贴近生活,紧扣时代脉搏。
文章合为时而作,歌诗合为事而作。永春心怀家国,行素于心,把个人命运同国家兴旺联系起来,用心中的笔来为我们这个伟大时代而放歌,为那些挣扎在生活线上的底层人群而呐喊。《我家的东西不能动》侏儒人短子为了保护耕地,维护自己的权益,敢于和镇村干部据理力争,那种舍去自家性命,也要保护耕地不被破坏的精神感染着读者。《借几个轻松的日子》小说主人公豆花最怕高利抬款,甚至她险些被放贷户赵钱串子诱奸,可是为了还清丈夫欠下的农民工工资,她毅然决然地去抬款,把账还清,这种诚信行为,让人肃然起敬。《活着没讨来的说法》幸福的秋月一家,却因一场突然发生的车祸,而引发的上访案件。弱势群体,谁来维权,这不得不令人掩卷深思。《请假》《绝对哥们》《吉祥的额头》《谁说外面有人》等篇什中可以看到,永春坚持为底层人群而歌的立场,他讲述着平常的故事,铺陈着平常的情节,演绎着平常的生活,塑造着农村的小人物,汇聚着复杂的人生内涵。在永春的小说中,浑厚的土地,多姿的生活,各色的人物,上演着美与丑,情与仇,爱与恨,人情与人性,真诚与真实,本色与本真,乡土的粗犷与粗野,人性的无奈与挣扎。他将所有的创作元素都融合到一起,构成了一幅多彩的乡村原生态;他抱有悲悯情怀,平民思想,怜悯之心,来寻找精神坐标,来完成底层人物形象化的塑造。永春用充满灵性的文字,来熔断炽爱的丝线,把一个个鲜活的小人物形象根植于读者心中,来砥砺心灵修为,与爱同行,与心共鸣,这些作品恰恰是永春多年来在乡下工作与生活经验的艺术结晶。毋庸置疑,永春有的小说还略显粗糙,还有待进一步加工和提高的必要,但是一个业余作者,能够把乡土文学写到这等水平已属不易了。总的说,这部小说集结构严谨,叙事朴素明快,感情真挚奔放,语言文字流畅,饱蘸泥土浓墨,绽放田野芬芳,堪称乡土文学中的奇葩,很值得一读。
愿永春的小说创作越来越好!
阿成: 原名王阿成,山东博平人,1985年毕业于黑龙江科技职工大学中文系,曾就读黑龙江大学比较文学硕士班,历任哈尔滨文艺杂志社《小说林》总编辑、社长,编审,历任哈尔滨市作协主席、市文联副主席,黑龙江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作协第六、七届全委会委员,哈尔滨市第四届人大代表、市政协常委。1979年开始发表作品,1990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享受国务院优秀专家津贴。短篇小说《年关六赋》曾获1988-1989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赵一曼女士》获首届鲁迅文学奖,《良娼》获1991年东北三省优秀作品奖,《东北人,东北人》、《小酒馆》等获黑龙江省政府精品文艺工程奖等。主要著作有:《年关六赋》、《良娼》、《空坟》、《闲话》、《胡天胡地风骚》等,长篇小说《忸怩》等。随笔集《哈尔滨人》、《胡地风流》、《影子呓语》与人合作创作电影《一块过年》,电视剧《快!的士》等,其作品分别被译为英、法、日、俄、德等多种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