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顶的月亮已经落下,温暖光明的太阳还没有升起,第巴桑结的华丽马车就碾碎了一个少年的凡尘俗世,从此,热闹的拉萨街头有了浪子宕桑汪波的年轻身影。
怎么是薄暮出去?怎么到拂晓才回?
我没有什么天机,也不需要隐藏什么秘密,绛红色的长衫不用抹去雪地里的印迹。你给我的袈裟还给你,你制定的教戒还给你,你加冕的教主还给你,你请进的宫殿还给你,所有所有的全部统统还给你!
还给你!!
还给你!!!
不要责怪布拉达宫的活佛仓央嘉措,不要诅咒拉萨街头的浪子宕桑汪波。“我虽有女子作伴,却从未曾有过染指”,这个说辞,可有人愿意相信?
凡人的幸福要你摸顶赐予,可是你的幸福谁又能够给予?
什么是迷途?什么又是了悟?眼睛看到的只是梦幻泡影,心才能抵达万物的终极本质。
你骗过了所有人,居然还那么洋洋得意。“假如修行学法能像想念姑娘,就在今生今世一定修成菩萨”,于是相信,不是所有的诗歌都关乎情爱。
你用放荡不羁逆水行舟,你用无所顾忌倒驾慈航,你用酒醉去清醒,你用背叛去忠诚,你用死亡去活着,你用激情去结下生生世世的不了因缘。只是,那些热烈的情诗里,再也藏不住那个关于宇宙万物的真相。这个不说,可有人懂得?
双臂为翅,我去理塘寻你。叩天叩地叩佛祖,问玄问黄问如来, 空谷回音,寻不到微许踪迹。原来,放下所有方能置身繁华,摊开手掌方能握紧芳华,了得一片明朗空寂。
终是,寂寞沙洲冷。
吾心安处是吾乡
可有一个来处让你怀想?可有一个去处让你向往?漂泊动荡的来去之间,可有一个枝头能让你安稳栖息?
只因当初的一个错念,便决定背弃自我流落尘间。百般理会,万千爱憎,换来的,不过是一场俗世假象。
你把谎言说得如此真诚,我又怎么能忍心去揭穿这红尘伎俩?你说:“我和你之间没有丝毫间隔”。我默言止语。如果有间隔又怎么会相遇?如果没有间隔又怎么无法融为一体?请告诉我——到底是谁遇到了谁?
假如,身体死了,“我”又在何方?假如,心死了,行尸走肉的那个又是谁的皮囊?无数个宇宙有无数个我,聪明的,请告诉我——到底是哪个世界里的你遇到了我?
穷尽此生,耗尽笔墨,我也写不尽这人间烟火。日月星辰下的起起落落,终归要隐入那看不见的本我,滚滚红尘,声色犬马,奔波飘荡又如何能找到真正的身稳心安?衰败颓废又如何能安立真正的永恒不朽?
从不安的梦境中醒来,拨开障眼的迷乱晨雾,迷失的孩子才能找到那条回家的路。
睁眼便是醒来,如此简单,可为什么,我们一直贪恋梦境的虚假与幻变?
路的尽头,是安稳不变的心之归处。你,找到了吗?
(曼娘 汉语言写作的蒙古族。现居大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