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恩情都是可以报答的,并不是所有的恩情都是可以言谢的。对于我来说,有一种恩情来自1980年代,来自那些虽然仅仅和我有过一面之缘却让我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恩师,来自一位黑龙江名叫肖英俊的著名作家、文学编辑家。
对于我来说,这种刻骨铭心的恩情是永远无法报达了,这种倍感温暖的恩情是无法言谢了。因为,那不是一般恩情,那是一个青年人在人生成长的道路上幸运地遇到的一种令人感动的恩情,那是一个青年作者在为诗歌理想而奋斗的历程中幸福地遇到的一种令人感恩的恩情,那种恩情,叫大恩。
1986年10月,我们当地的《大兴安岭文艺》编辑部在辽宁兴城召开森林文学笔会,我是受邀的与会者。在和我的诗姐——在八十年代中期很有影响力的大兴安岭塔河县的青年女诗人雪村一起启程从地区首府加格达奇乘车奔赴兴城之前,我们一起结伴到了哈尔滨。在旅途中,雪村诗姐告诉我《北方文学》编辑部正在准备召开省内重点中青年诗作者创作讨论会,她是大兴安岭的代表之一,另外一位是我的诗兄、时任大兴安岭地委宣传部副部长的青年诗人陈士果。
说起我省文联创办的《北方文学》这本刊物,那可堪称“一座中国东北地区文学刊物的地标式建筑”。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在主编、著名作家肖英俊先生的主持下,《北方文学》迎来了诗歌黄金时代最好的一个辉煌时期。该刊开设的诗歌栏目每期都不惜花大版面、大篇幅隆重推出我省各地有才华的青年诗人的成组诗作,并配以简介、照片,一时间,刊物办的风生水起,诗名远播。
本来,我是没有被列入这次省内重点中青年诗作者创作讨论会邀请名单的,雪村姐却非要我陪同她一起去开会,然后再一起去兴城。说实话,我也很想参加这次汇集了我省最优秀年轻诗人的诗歌盛会,结识那些久仰诗名却无缘相见的来自全省各地区的诗哥诗姐们,向他们学习、向他们请教诗歌技艺。10月6日那天,由于不是正式代表,我一路上心情忐忑,怀里像藏着一个小兔子。
在走向会场的时候,我心里想的最多的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拒之门外。我们到了会场——南岗区耀景街十六号的省文联创作之家后,在门口,迎接我们的是一位中年人,笑容可掬地面对每一位来参加会议的代表。听大家喊他肖老师、肖主编,我一猜,他就是肖英俊主编。那时候,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而且面前的这位“老虎”,不但面目和善而且笑容可掬,给了我一种非常热情、非常亲切、非常和蔼的印象。于是,我大声地喊了一声肖老师,走到他的面前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姜红伟,是来自大兴安岭的一个诗歌作者,听说今天开会,正巧赶上了。我很想参加,但是我不是被你们正式邀请来的与会代表,不知道肖老师能不能让我也到会上学习学习?
肖老师听了我的自我介绍后,面带着微笑说,当然可以,来吧,欢迎你!说着,他伸过他那双温暖的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刹那间,我深深地感觉到一股令我感动的暖流通过手臂一下子传导到我的心里,使我的心顿时被温暖包围了。
那是我从事诗歌创作三十五年来最难忘的一次诗会。在那次座谈会上,大家都是“应邀”而来的,唯独我是“硬要”来的。
那是一次令我一生难忘的诗人聚会,我有幸聆听了满锐、方行、梁南、刘畅园、陆伟然等我省几位著名诗人的讲课,使我受益匪浅、大开眼界。与会的代表都是各地有成就的青年诗人。我依稀记得的有哈尔滨的李琦、潘洗尘、陆少平、王雪莹、肖凌以及《北方文学》的诗歌编辑吕瑛,大庆的庞壮国,齐齐哈尔的王长军、孟凡果,伊春的谭德生,鸡西的杨川庆,阿城的韩兴贵,大兴安岭的陈士果、雪村等诗人。在那次会上,大家交流了诗歌创作经验,结交成为了好兄弟、好姐妹,留下了一生中难忘的美好的有关诗歌的记忆。
那次诗会是对我影响最大的一次诗会。通过与会聆听诗坛名家的教诲,通过与会和各位诗兄诗姐的交流。从此之后,我的诗风发生了蜕变,完成了从一个校园诗人变成了一个青年诗人的华丽转身。
至今,在时隔三十年后回忆起那次诗会的情景,回忆起当年肖英俊老师面带微笑的邀请,回忆起肖英俊老师温暖的握手,我对肖英俊老师再一次产生了更深的感恩的心情。但是,这种感恩的心理我只能默默地珍藏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是不能用嘴来言谢的,因为,那是对我的成长产生了重大的影响的大恩。
能言谢的,还叫大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