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在农村长大的人,对捉虫大都不陌生。捉土鳖,捉水牛,捉萤火虫,捉知了猴等。而我今天要说的捉虫,专指捉“瞎撞”,也叫“瞎哄哄”。而别的虫在老家人眼里都不叫虫,而一说到虫,过去的大人孩子们都知道是专指“瞎撞”或“瞎哄哄”。
儿时每到暮春时节傍晚时分,在老家的东埠、长岭坡、老驴崖、大沟等许多地方的低空中都嗡嗡地飞着一种飞虫,这就是前面说的瞎撞或瞎哄哄。这种虫在这个季节很多、很多,也很有营养价值,无论是炒、煎、炸,都很好吃,所以,捉虫对人们有着很大的诱惑力。
在过去的大集体年代,大人们都很忙,白天干了一天的活,到了晚上就不想动了,根本就没心思再去想捉虫的事了;在过去那个年代,大人们仿佛都要干大事,小小虫豸也不值得去捉,偶有去的还让人笑话;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也没有很好的照明工具,也没人舍得整晚打着手电去捉虫的;那时候也没有高价收购虫的,缺少金钱的诱惑力,大人们也不会去干。于是乎,捉虫就专成了孩子们的一种乐事。孩子们就不管这些了,只要来了兴致,什么事都可办。没有照明工具,用电线把几节电池与小灯泡连起来,再用牛皮纸卷起捆起来,就成了简易手电。或捉几只萤火虫照明也不嫌弃,照样可以捉虫,捉回来就可美餐一顿,这是充满着诱惑力的,也是良性循环的,何乐而不为呢?
儿时下午放学的路上,小伙伴们就兴致勃勃地商量着说:“咱捉虫去吧,现在虫不少了。”“好。”一拍即合。太阳刚要落西山的时候,就带上瓶子、自制手电到就近的长岭坡、东埠等坡地里捉虫去了。带上简易的自制手电好照明,吸引着虫儿往上扑,带着瓶子为的是装虫。有时晚上乘凉的时候,捉到了萤火虫,把它装到瓶子里照明。有人就鼓动着:“咱们用萤火虫照着捉虫去吧?”小伙伴们总会齐声呼应:“好啊,到哪里去捉?”“到长岭坡吧,这里还近便。”接着就一个个地跟着萤火虫“飞”走了,奔向三四里外的长岭坡下的一片麦田里。
记得刚到麦田里站下不多会儿,飞虫就带着哄哄的声音朝着微亮的萤火虫瓶子飞来,因为这种飞虫总爱想碰乱撞,漫无目的,见着有光亮的地方就朝着飞来了,大概就因为这,有人就叫它“瞎撞”,有人就叫它“瞎哄哄”,细说起来都有一定道理。
起初,我和小伙伴见飞虫“嗡嗡”地飞来了,感到很好奇,很有意思,一伸手就可捉到飞虫,就有收获。一晚上有时能捉十几个,多的时候也就捉几十个。一来,因那时的照明条件差,没有因如今这么高档的照明灯;二来,那时在坡里捉时间长的,捉一会就回来了;三来,都是些孩子,经验少。权当是一种乐趣罢了。
后来,老家捉的虫渐渐多起来,人们也更会吃了,变着花样吃,吃出了名堂,吃出了名气,从村子里传到了乡镇里,又从乡镇里传到了县城里,一步步传了出去,真像“窗户棂子吹喇叭—名声在外了。”这可能源于老家的水土好,生长的虫与别处不同,个头虽偏小,但却长的很好看,翅膀呈漂亮的微红色,人们吃起来有胃口,并且吃起来很香,有味道,这是别的地方的虫所不可比的。
老家的虫出了名,捉虫也捉出了兴致和经验,又有了高档的交通工具和照明工具,连大人们也下手了,成了老家男女老少的一件乐事,捉虫的越来越多,从小人小队伍变成了大人大队伍了且主要成了大人们的事了,再也没有笑话的了,反而对捉虫多的羡慕起来。常听老家的发小、同学、朋友说:“XX两口一晚上捉了四斤多。”“XX不长时间就捉了两斤多。”现在的孩子们捉虫的反而越来越少了。现如今,每每到了暮春时节的傍晚,村子里可热闹了,男女老少都不“安分”起来,有骑着摩托车的、骑着电动车的、步行走的,都带着高级照明灯,成群结队奔向长岭坡、大沟、东埠、老驴崖等各个角落,捉虫。漫山遍野灯光闪烁,成了一道道靓丽的风景,打破了乡村夜晚的沉寂,更收获了一袋袋飞虫。
不仅仅是这样,即便在城里上班的外地人,也打听着老家有这种虫,下班后,携妻带友开车或骑着摩托车来捉虫,虫多的时候不会让他们失望,总会让他们满载而归,捉多了,吃常了,也会捉了,会吃了,俨然是当地捉虫人。
老家里有人捉了虫高价卖到城乡里的饭店、酒楼,成了人们追寻着的一道名菜;有人专门在老家设点收购,每斤高达120多元,还常常买不到。前些日子老家发小来访,说今年的虫少了,捉到的少了,即使高价也买不到了。说了两层意思,说了因捉虫的越来越多,影响虫的繁衍生息,因而越来越少了。还说了虫的价格越来越高了,假若还用原来的价格已买不到了。
至于捉虫,少年之我是热衷的一件事。后来,因工作,因进城,因年龄,渐行渐远,已没了捉虫的喜好,却多了些听捉虫、吃虫的爱好。欣闻着朋友捉虫也是一种乐趣,品咂着朋友捉的虫也是一种享受。近些年来,老家几个要好的朋友每年都会给我送来几斤品尝,我把它放到油锅里一炸,满屋飘香,再一一品尝,唇齿留香,这是虫的鲜美到了极致。品着美味,我不羁的思维追溯到童少时光的捉虫里……
写着捉虫,让我想了许多、许多。儿时捉虫,捉出了一种乐趣;前些年捉虫,捉出了一种风气和效益;现如今吃虫、品虫,吃出来、品出来一种深深的韵味,这就是我要写出来的《捉虫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