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延生：回老家过年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这句流行语对于我们国人来说从来都不是口号。尤其是当今高度的市场开放，它无疑就成了一个庞大异乡创业群体的必须行动！

今年也没有例外，临近春节的那一股“回家过年潮”又如期而至，似乎越发势不可挡！在他们看来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不管有多远的路，都阻挡不了这批人马返乡的脚步！

不知是跟家乡的情结太重，还是因“年”而引发的怀旧，老伴儿突然的就心血来潮，张张罗罗地也非要跟着凑把热闹。她说“都好久没回老家了，很是想念那里的亲人，也很想回味回味他们做的年夜饭和农村的过年气氛。”

实际老伴儿的想法也是我多年的想法，老家那边有我的哥哥、姐姐，有同学、同事和亲朋好友。她的念头与我不谋而合，归心似箭、说走就走，我们两位老人家背上行装兴冲冲地就加入到了这支浩荡的大军中。

经过一天马不停蹄地周转、颠簸，火车、汽车，换上、换下，我们终于到家了！在醒目的山头屯儿站牌下，哥哥和孩子们正焦急地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踏上了我再熟悉不过的土地，然而当小屯儿映入眼帘的一刻，我惊呆了！这是家吗？用土话讲，我真的有点“懵圈”了。

老家的变化着实太大！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视觉了！宽平的水泥路，白墙红脊、错落有致的农家院，路旁的那一排古老杨柳树依然繁茂，树中等距间隔的路灯散发夺目的光。还有小楼、别墅、广场、不息的车流……

同是一片天地，今昔的确不能对比了。过去农村的穷给我留下了刻苦铭心的记忆，说是要吃没吃、要喝没喝，要穿没穿一点都不为过！全屯儿没有一间砖瓦房，我家的那三间安有明亮玻璃门窗、不透风、不漏雨的土坯房，公认是最好的房子。处于这样的困境，还求什么楼上楼下、现代化、自动化啊？能做到不冻不饿、老婆孩子有个暖窝就不错了。其它想都不敢想，甚至有的东西听说都没听说过！小屯儿曾经的落后我应该算个见证人。

如今，在屯儿里连土坯房的踪迹都找不到了，家家都住上了富丽堂皇并含有节能、采光、保暖设计的住宅，内部装修也多了几分奢华色彩。闭路电视、互联网、自来水、太阳能等都进入了农民的家庭。

到了哥哥家，嫂子就像是在做演示，她一项一项打开给我们看。又指指院里的轿车和农业机械，无比兴奋地对比着这些年来发生的变化。乡亲们见到我也是感慨万千：“你离开家乡时咱们这儿还很穷，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今天能过上和城里人一样的好日子吧？还得归结现在的政策好！”

差不多和我们到家同步，除夕的当天工作在外地的孩子们都急匆匆地赶回来了。我在想，我们祖宗留下的“年”咋这么有力量，竟能让所有的“候鸟”都集中来一次大迁徙？

“年”到底是啥？“年”就是回家吧？回到生你、养你和父母在的家，回到温馨、甜蜜、永远也放心不下的家！全家人一个不缺，其乐融融地吃上一顿年夜饭，是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幸福！就跟了结了一个大心愿，那满足感不亚于你升官发财和彩票中奖！假如你粗心大意把这顿饭落下了，定会是你心中的长久遗憾。绝非我不着边际地调侃，有可能还会让你联想到啥叫“一失足则千古恨”，因为我有过亲历！

我记得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听过父亲说“过年不同于平常，讲的是“团圆”。儿女们都得回家，谁都不能少，这是规矩，这是到什么时候都不准破的规矩！”

一代一代传承，父亲在世时说的这条规矩没人敢破！夜间的那顿饭也就别提多热闹了！兄弟姐妹、侄子、外甥还有孙辈二十多口人欢聚一堂，用父亲的话说最团圆了，谁都没少。老老小小三辈人紧紧围坐在一起，满满的一桌子菜，热气腾腾的饺子，孙子们的一声声爷爷、跟爷爷的一次次碰杯，还有看到到他们吃到饺子里钱币的兴奋……酒不醉人人自醉，我已经醉了！此时此刻你还在意吃什么、喝什么？什么好酒、什么好菜么？在吃喝中难以品尝出的那种味道里，我仿佛一下子就解开了为啥都要回家过年的答案……

世上什么都在变，唯独没有变的是农村人的朴实、善良、真诚。他们认为凡居住在一个屯儿的都是亲戚、都是一家人。也好像全屯子人都是在一起过年似的，不必分你家他家。你聚到谁家都是家，你都可以无拘无束、敞开胸怀地吃起来、喝起来。客人来了他们会拿出来最好的东西来招待，那浓红茶、那小烧酒、那农家菜、那热炕头，还有他们的热情劲儿，简直能把你热到心里。

老家的变化哪光是物质生活？最难能可贵的是精神上的变化。我听说节前屯儿里都搞好几次科技培训了，电视台的农业技术讲座和农村经济信息是一档格外受欢迎的节目。对新品种、新栽培、新的生产设备普遍有了充分的认识，并且不惜资金投入。更令人惊讶的是对国际形势、国内形势，不但都了如指掌，还能有板有眼地评论一番。他们由相信迷信到相信科学,由关心家事到关心国家事这是一个很不简单的进步。谁还肯牺牲时间去谈论无谓的东家长、西家短？哪家的男和哪家的女有不正当关系一类的闲言碎语？家乡的兄弟再也不是没有文化的传统型农民了。你们的了不起怎能不让我刮目相看？社会在一步步地走向文明，家乡也越来越文明了。   

农村浓浓的年味儿依旧，包饺子依旧、放鞭炮依旧、走亲戚依旧。农村人最讲亲情、最讲乡情、最讲友情，农村的浓浓年味儿正是源于这种浓浓的亲情味儿、乡情味儿、友情味儿。

抛开物理学概念，在任何地点、任何场合时间的长短都是相等的。可是跟以往比就觉得今年春节假期过得很快，什么是“度日如年”，什么是“光阴似箭”，对这两个常用的词儿我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老伴说: “还是老家的‘年’好，我找到了我一直在找的感觉……”

这“感觉”可能就是无数人风雨无阻奔家过年的缘故吧？

家乡养育了我，我与家乡血脉相连！虽然它不大，但却是我世界的全部。落叶总要归根的，我的根就在这里！从此不单单是回来过年了，老家小屯儿注定是我们最后的栖息地……

 

作者简介：孙延生，齐齐哈尔市作家协会会员，从事教育和行政工作四十余年，喜欢写心情，也喜欢写事。用手中的笔记录亲历的每一道风景，更想在养育我长大的黑土地上留下属于自己踏过的那一串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