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花开了，芬芳四溢，色彩斑斓。院墙石缝里，钻出来的几株牵牛花，爬满院墙，开着淡粉和紫色的喇叭花。山村的早晨，有点冷清，生命无常，一个疏忽导致了一次矿难，国强带着对桂兰无尽的思念永远地离开了，留给人们无尽的叹息。
和往常一样，国强的母亲早早起来，拄着她的拐杖，在院子里往门口张望，这是近几年来她的习惯，习惯了在院子里等着她的孩子们回家聚会……她摸着一排排的塔兔笼子，回想起聪慧能干的儿媳桂兰，又想起了两年前离他而去的老伴儿，理了理她那稀疏的银发，麻利的盘起个发髻，又在院子里张望。
那是桂兰高中毕业后的第2个夏天，邻村的李国强家来提亲了。国强是县城国有企业的技术人员，他们家是村里有名的职工家庭。大姐夫是县里的开发办主任，姐姐们都在县城工作，家境殷实 。国强是家里的老旮瘩，话不多 ，人品可靠，是安分守己过日子的人。
订婚当天她穿了一件碎花的连衣裙，那时候，农村穿裙子的女孩子不多，加上桂兰本就高挑的身材，看着落落大方，十分得体。两家老人和亲戚都非常满意这门婚事，国强看着桂兰更是乐不拢嘴。
订婚三个月后的秋天，他们举办了婚礼，婚礼很隆重。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来看新娘，抢喜糖。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欢声笑语，帮忙做饭做菜摆碗筷，他们家的喜气传遍十里八乡。新娘新郎在媒人和大姐夫的带领下一一敬酒，人们都夸新娘长的俊，说国强有福气。
累了一天的新郎新娘在婆婆的催促下进了新房。灯熄了，屋里传来桂兰娇滴滴和国强憨厚的对话。
那时候，农村有个习惯，就是新婚之夜婆家人“听洞房”，通过新婚之夜新郎新娘的表现，来判断这桩婚姻是否美满。听见屋里传出隐隐约约的声音，屋外的人神秘兮兮地离开了。
转眼间，桂兰儿子10岁，女儿也6岁了。眼见一家老小开支越来越大，她想趁年轻干点啥，征求了全家人的意见，最后还是大姐夫提议让桂兰在家养塔兔。
最初买了9只母兔1只公兔，过了半年，这10个小兔子就长大了。看着这些毛茸茸雪白的塔兔，桂兰心里满是希望。专门买了关于饲养塔兔的书籍，按照书上的方法精心饲养，到底是读过书的人，什么事一看就懂。
一天上午，她听见兔笼里吱吱嘎嘎的声音，以为是有牲畜威胁了塔兔们的安全，赶紧跑去趴在笼子边上看。这一看，她不禁偷偷笑起来，原来是塔兔到了繁殖期。桂兰一个人除了采些刺槐叶子和杂草，还要买饲料；一边照顾新生的小兔，还有老人孩子得照顾，每天忙忙碌碌，不得清闲。
国强的单位搞承包，打破了原来的铁饭碗。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一两个月才回家一次，且来去匆匆。桂兰几次想把国强找回家帮忙，可哥哥姐姐们都不同意，说找工作不容易，掌握一门技术更不易。就这样，桂兰只能自己忙里忙外，公公婆婆偶尔搭把手，也是力不从心，毕竟都是七八十岁的人。
之后，回家帮忙最多的就是大姐夫，他经常来视察当初自己给设计的致富项目。
春暖花开的季节，天亮得早。桂兰把发情的母兔往公兔的栏里抓，看着兔子们，她脸上略过一丝红，嘴角微微上扬，一抹笑意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正在这时，大姐夫进来了，径直走到桂兰身边，看一眼兔笼，又用余光瞟了一眼桂兰，嘴角飞快地掠过一丝笑。桂兰被大姐夫吓了一跳，红着脸领他到屋里坐，又端茶又找烟 。
大姐夫看着忙碌了一大早的桂兰，掏出手绢递过去，桂兰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嘴角露出了感激。坐了一会儿，桂兰想着外面的母兔该抓进公兔的栏里，起身去忙，眼睛飘过大姐夫的瞬间，脸红了 ，大姐夫也笑了。
桂兰来到兔笼旁边，抓起一只母兔看看尾部，然后放进公兔栏里，像个专家。2个小时很快过去了，她突然想起，中午还有大姐夫在家里吃饭，孩子们也要放学，她慌忙往屋里走。刚进屋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是大姐夫把饭菜做好，这是这些天她最清闲的一个中午。
公公婆婆吃过饭，姐夫搀扶着把他们送回自己的住处。桂兰收拾完碗筷，把孩子们送出门口，大的领着小的去上学。桂兰继续忙着给小兔喂食，打扫垃圾。姐夫挨个兔笼看了看，又帮忙把垃圾推到了院外。
由于大姐工作忙，又是单位出了名的女强人，在家一言九鼎说一不二，所以大姐夫一直是他们家里的模范丈夫。当他看见桂兰，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这样拼命干活，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怜惜。每当看见温柔的桂兰，大姐的强势就在眼前闪过。大姐夫来帮忙，桂兰心里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从来没有过理所应当。
桂兰又来给新生的小兔喂食了，大姐夫也来帮忙，他们俩人共同抓住了一只小兔，只是大姐夫的手抓住的是桂兰的手。桂兰急忙抽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不敢抬头，红着脸，用力挣脱，又怕伤了小兔，只好合力把小兔拿起。
桂兰提醒，快到上班时间了，大姐夫才松了手。 桂兰送姐夫出门时低声说：“姐夫，你工作忙，养兔的事我自己能行。”大姐夫看了一眼，桂兰瘦了，也黑了，眼前又浮现出桂兰刚订婚时，身穿碎花连衣裙，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那一抹笑是永久的记忆……想着，不由自主地在桂兰的脸上掐了一下。桂兰心里一惊，送走大姐夫，回到屋里，打水洗脸，反反复复打了好几遍香皂，坐在镜子前，端详，生怕留下痕迹。
桂兰以为，大姐夫会来得少了，没想到只要下乡或休班他都会过来，而且是老人睡觉和孩子们上学的时候来。
夏天的中午，天气闷热，桂兰背着满满一筐兔草回来了，刚放下兔草准备喝口凉水解解暑，突然眼前一黑，晕倒了。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上衣扣子解开着，额头上一方叠着的湿毛巾还透着温热，大姐夫正在旁边使劲地扇着扇子。她急忙坐起来，把衣襟拉紧。大姐夫看着紧张兮兮的桂兰 ，起身把另一条毛巾在温水里捞起，拧去多余的水，示意桂兰躺好。桂兰凭着身上的干爽，明白了是他用毛巾为她擦了前胸后背，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大姐夫猛地抓起桂兰的手，任由桂兰怎么挣脱都无济于事，大姐夫已经把屋门反锁了。之后，桂兰想了很多，她本来可以抓起床上的木把刷子，也可以大声喊，可是她没有，她怕传出去国强会知道，大姐会知道，公婆和父母会知道，孩子会知道，左邻右舍的人也会知道。她此时只想相信大姐夫的话是真的，仅此一次。
国强话少，回家就帮忙打兔草，备饲料，尽可能多地干活。桂兰几次张口，可话到嘴边终究没出口。
国强单位忙，晚上回家，起早赶去单位上班。难得今晚休息得早 ，收拾好，桂兰洗了脸，化了淡妆，沏一杯热茶，怯生生地躺在国强身边。本想和他说几句体己的话，可国强头一沾枕头，就呼呼睡着了。看着劳累了一天的丈夫，没忍心叫醒他，只是在身边默默地看着那张睡熟了的脸，听着均匀的呼吸，心里说着对不起。山里的夜晚有点凉，林子里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声声惊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大姐夫依然是最常来帮忙的。桂兰看见大姐夫来了，红着脸，说出去打兔草。
桂兰心里明白，她有一双可爱的儿女，还有一个老实本分，勤劳肯干的丈夫，她要给孩子们一个快乐的童年，一个安稳幸福的家，虽然她和国强的婚姻几近平淡，可那是孩子的父亲，是她的丈夫，她不能让他在外面抬不起头来。还有大姐，她那么好强，那么要面子，那么顾家……大姐夫能看出桂兰的心思，可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拿桂兰和大姐比较，无论是年龄，相貌还是性格，他认为和桂兰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桂兰心里怨恨大姐夫，是他让自己变得丑陋不堪，是他让她在国强面前像个犯了罪的在逃犯……可一想到那场兔瘟，家里的兔子所剩无几，桂兰几近崩溃，但又不肯就此罢休，全家人都劝桂兰放弃养殖，一心一意在家侍奉公婆，相夫教子。只有大姐夫想方设法支持她鼓励她，让她又重新站起来。想起这么多年大姐夫对自己的帮助，心里的怒火又消了几分。
夜深人静，忆起那次的大姐夫，桂兰心里的怨恨减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感激？不，绝对不会是感激，她顿时感觉到自己的想法是那么荒谬，她对他只能有怨恨。一个深夜就这样在含恨与失眠中度过了。早起，当她看见塔兔时，又把怨恨归罪于兔子们，是它们的肆无忌惮引诱了大姐夫，要不是那天兔子们的动作被大姐夫看见，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春风拂面，舒爽，可她却恨起了春天，是春天让万物复苏，让人的欲望像花草一样随风摇曳，不再安分。……想到这些，她不再怨恨大姐夫，不再咒骂自己，是上天，是大自然，是兔子们让她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人会自我安慰，桂兰也一样 ，为了让自己的内心得到一丝安宁，不惜一切找出借口，为了让自己的灵魂得到慰籍，她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有时 ，她会想，要是国强能明白自己内心深处的孤单，像大姐夫那样善解人意，也许就不会有今天。更让自己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暗暗恨起大姐，要是大姐温柔体贴，或许大姐夫就不会把心思放在自己这里。为了给自己开脱，她竟然怨恨起上天的不公，她设想，假如当初她嫁给的是大姐夫，也许才是最美满的婚姻，只是遇见彼此的时间不对，每当这时她竟然会想起那首“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忽一转念，暗骂自己竟然没有羞耻感，如此放荡不羁，骂完自己， 对大姐夫的怨恨重又拾起。
那是一个周五下午，大姐夫又来了。上房的公婆还在睡午觉，孩子们上学走了。桂兰看见大姐夫进院，赶紧拿起竹筐准备出去，不想大姐夫站在大门中间，任凭桂兰怎么变换位置，大姐夫的身体都挡在她面前。桂兰面红耳赤，瞪大眼睛看着他，嘴里蹦出很细小的声音“你躲开”。可大姐夫就像山一样挡住她的去路，四目相对，一声不响，用眼神交战。他凭自己四十岁男人特有的执着，打动着桂兰内心深处的矜持，桂兰怒目圆睁，试图逼退大姐夫，可他仍然用他的炽热一点一点融化着她，使她一次次本该爆发的怒气，一点点的消失。内心深处的想法，桂兰自己都没明白，明明是在抵抗，咋就没有了抵抗？明明是怨恨，咋又没有了怨恨？肉体和灵魂有时候总是在相互背叛。
大姐夫之后的几次软磨硬泡和几近哀求，真的让桂兰心里五味杂陈，每次都承诺是最后一次。忘情时大姐夫会承诺，如果有一天他们的事被发现，他就把她娶回家。他还说人活一辈子不容易，别苦了自己，遇见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要好好珍惜，大姐夫像一个天才的演说家。他总是自信能读懂桂兰心底最隐秘的东西，不管桂兰承不承认，愿不愿意，他都认为是在尊重自己和桂兰的内心，他用行动表达着他和桂兰的高度和谐。
事后，桂兰总是怒目而视，甚至恶语相加。但桂兰内心不得不承认大姐夫懂得她的言不由衷，懂得她的欲言又止，无论怎么反抗，怎么伪装，她都逃不过大姐夫的眼睛，大姐夫总是能触碰到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当她看见大姐夫低声下气地讨好大姐时，再想起他暗地里给自己的承诺，心里就会升起一股无名火，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夏天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接连三天的大雨还在下，大姐夫三天没来了。早起，桂兰心里踏实了很多，今天不用提心吊胆了。老人孩子都各自安好，她只要把兔子们喂养好就万事大吉。看着早就备足的兔草和饲料，她轻松地出了口气，转身回屋准备睡个回笼觉。按说，夏天阴雨绵绵，人都会犯困，可当她躺下来的时候，眼前浮现出大姐夫柔情蜜意般的宠爱，那成熟稳重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激烈与国强的简单粗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桂兰的强烈抵抗一次次激起大姐夫更加强烈的占有欲，最后的结局总是最痛苦的，也是最难忘的。她不知道此时对大姐夫的怨恨多一点还是宽容多一点。想着想着，难得的一次回笼觉却变成了一幕幕的回忆，回忆有时让她痛不欲生。
她起身透过窗玻璃向大门望去，雨一直在下，又躺回床上，静听雨声敲打着玻璃，嘀嗒嘀嗒，她的心跳也伴着雨声，嘀嗒嘀嗒。她自己也不明白这一眼是不是期盼。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了一股温热的气流，迎面而来，紧接着一只干爽温暖的手搭在她的额前，她紧闭双眼，任由泪水顺着腮边打湿了枕头。她像久旱逢甘霖的禾苗，像飘飘欲仙的天使，又像罪孽深重的荡妇。睁开眼，看见的是大姐夫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他的眼神中桂兰看出了怜爱，看出了依依不舍。桂兰的眼里满是泪水，大姐夫哽咽着，低头吻了她的眼，极轻极轻的叹息声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桂兰突然像触电一样猛地睁开眼，用手推开他的脸，他先是一惊，继而又是一声深深的叹息，叹息里包含着对国强和大姐的愧疚，也包含着对桂兰和自己的无可奈何。内心里渴望的东西有时自己都不明白，越是控制越强烈 ，坚强的外表很多时候都压抑着一颗脆弱的灵魂，就像漂亮的外衣往往掩盖着一颗狂野的心。
初秋的早晨，有点凉，桂兰想找件厚点的上衣，打开衣柜，她和国强的结婚证书映入眼帘，2寸的合影照片里，记录下了两个人单纯而青涩的脸，桂兰呆呆地看着结婚证，心里开始浮想联翩。她懂法，懂婚姻法，结婚证保护着家庭中被背叛的一方，婚内出轨是不对的。现实生活中为情所困，为情冲动的例子不少，想到这些，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她和大姐夫必须停止，为了家庭的稳定，家人的幸福，必须回到正常的轨迹。她认为大姐夫能拿得起放得下，可桂兰始终走不出阴影，她做不到完全原谅大姐夫，更做不到完全原谅自己。她知道自己再回不到从前，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遗失了什么，这个遗失是无法弥补的，她再次把对大姐夫的恨升级，再次陷入自责和悔恨。
出轨这件事，人们会轻易原谅男人，包括妻子，只要男人重新回归家庭，大多数妻子会忍气吞声，重新接纳，而对女人则是灭顶之灾，最难听最具侮辱性的名词都归出轨女人所有，连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都会厌恶，断绝来往，最可怕的是子女们的瞧不起和离弃……想到这些桂兰浑身发抖，吓得赶紧把结婚证扔到地上，战战兢兢拾起，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
让桂兰痛不欲生的还是那次意外怀孕，那是和大姐夫的第二次之后，桂兰以过来人的经验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不敢确定孩子是不是大姐夫的，凭感觉和时间她能判断十有八九，她偷偷地让大姐夫在县城私人诊所买了堕胎药，再偷偷摸摸服下，偷偷摸摸流掉了。那撕心裂肺的疼，只有她自己知道，最大的慰籍，是在大姐夫的手心上用力咬了一大口。她没敢卧床休息，幸好这个月国强没回家，是大姐夫趁看兔子的时机给她买了补品，为她做了几顿饭。
夏日的炎热终于被一缕缕秋风刮跑了。今天大姐夫好像特意跑来和她告别的，他坦坦白白地说出了桂兰内心的矛盾，设身处地站在女人的角度，表达了对桂兰的深深歉意，真诚地感激桂兰带给他重获新生般的幸福。桂兰此时的心像决堤的海，任凭泪水肆意地流淌，这次是她主动抱住了大姐夫，她的怨恨被解脱的轻松冲走了。
痛哭之后，她松开手，背起竹筐，来到离家不远的山沟里，那里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她把自己浸泡在水里，彻彻底底地清洗一遍。她感激清澈的河水洗刷了她所有的污秽，涤荡了她内心的阴霾。桂兰头枕着石头，任由冰冰凉凉的清水在身上流淌，她呆呆地仰望天空，山沟里传来了乌鸦的叫声，凄苦孤零，但无拘无束。
她穿好衣服，背起竹筐，再次拿出她随身携带的合影照片。照片上的国强面带微笑，儿子虎头虎脑，女儿乖巧可爱，再看看自己，那时还很年轻，梳着马尾辫。她久久地凝视着照片里她至亲的三个人，泪水无声地滴落在照片上。
她趟过小河，来到山崖边，那里有一株刺槐树，枝叶繁茂。她刚想把照片放进口袋，再去摘刺槐叶，可一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圆圆的石头，脚下一滑，崖下是一个很深的乱石岗。当人们找到桂兰时，人早就没有了呼吸，手里还攥着他们一家四口的合影照片。自桂兰离开后，大姐夫就经常失眠，失眠导致了神经衰弱，听说这毛病会得抑郁症，控制不好就是精神病。
国强的单位买断工龄，下岗了。再就业，去矿山当了一名修理工。桂兰的离去让国强更加沉默寡言，他陷入深深的思念与愧疚，他总是在想，桂兰怎么那么不小心掉下山崖？要是自己能回家帮她可能桂兰就不会死。为什么她打兔草还带着他们一家四口的合影照片？要是他常回家看看，她就不会每天都带着照片看……为什么大姐夫好端端的得了抑郁症？他可是自己最尊敬的大英雄。 由于自家的不幸让他无法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一个疏忽让他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院子里的花仿佛知道了这一切，一夜之间就随着秋风落下了，就连那几株牵牛花也未能幸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