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藏归来,一个活佛的名字,令我寝食难安。
这个活佛叫仓央嘉措,三百多年前的一个达赖喇嘛。
在西藏,在中国,在世界,仓央嘉措的名字和他如歌如诉的情诗,像一只长了翅膀的高原金鸟,长久不疲地飞来飞去,熠熠生辉。在布达拉宫,作为六世达赖喇嘛的仓央嘉措,却无了应有的灵位灵塔。
住进布达拉宫,
我是西域最大的王。
流浪在拉萨街头,
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仓央嘉措的一生,谜一样难以琢磨。他从一个穷喇嘛的儿子,到最为尊贵的活佛,十五岁对世事本就懵懂的他,愈加懵懂这种天地轮回的转变。身居清静庄严的布达拉宫,位尊权重的他,从民间带来的自由率性并没变,他是一个令人仰视的活佛,更是一个对生活憧憬热爱的有情有义的少年。如箍的清规戒律仓央嘉措难以适从,以致他化名变装融入民间,同底层的奴隶放牧捕猎跳舞,同纯洁无暇美丽非凡的情人玛吉阿米在黄房子里偷偷幽会。他对喜欢上的姑娘无法掩饰,这期间,心中的情思喷涌而出:
那一天,
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
蓦然听见你诵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
我摇动所有的经桶,
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
只为贴着你的温柔;
那一世,
转山转水转佛塔,
不为修来世,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
一天的雪后,仓央嘉措同情人去相见的脚印,成了野心教徒利用教规和诡秘政治把他拉下神坛的借口。所钟情的恋人被暗暗处死,仓央嘉措也被押解。
仓央嘉措被解送北京的消息传出后,在西藏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广大僧俗群众悲愤相告,发誓要夺回他们的法王达赖。当押送仓央嘉措的蒙古兵路过哲蚌寺时,被早已埋伏的一群武装喇嘛突然袭劫,六世达赖被抢上山,安置在寺内。拉藏汗得此消息,大为吃惊,气急败坏的他率蒙古兵包围寺庙,与武装喇嘛和僧众激战三昼夜,双方死伤惨重。当抢夺战正处于难分难解时,六世达赖仓央嘉措毅然果断下山 。
这是何等的凛然与豪情?何等的大义与绝唱。谁都珍惜生,可是,为了更多人的生,死有何惧!
蒙古兵解围后,仓央嘉措与舍命救他的喇嘛僧众挥泪而别,他一步步走向了无法返回的深渊。每一步,将他追求自我风花雪月的爱恋,提升到为万众舍生的活佛最高境界……
仓央嘉措被康熙“执献京师”的瑜旨押解后的去向,有诸多的传说。我却宁可信其途径青海湖时去逝。失去神位的他,在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中,不可能让你再讲经说法;聪明康熙的半道变卦圣旨“尔等将大师迎至内地,安置何处?如何供养?” 也注定仓央嘉措不会安然赴京。病故也罢,谋害也罢,流放也罢,经历了一段情人与喇嘛,爱情与佛法这两对尖锐矛盾冲突的24岁的仓央嘉措,已成了一个永恒不朽的传奇。
仓央嘉措的一生,起承转合,波澜壮阔。他用凡人的身躯,圣人的智慧,以不喧不谢之心,去言明爱的真身,尽管爱的凄美,爱的无常;尽管他拥有过爱情,牺牲了佛缘……
尽管如此,仓央嘉措在民间备受推崇,百首情诗也成了经典。仓央嘉措永远活在了人们心中……
曾虑多情损梵行
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