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为,秋天是北京最美的季节,天空高远、阳光澄明、情绪饱满、色彩斑斓,所有曾经追逐的梦想都幻化成风景在枝头争艳,所有曾经播下的种子都轮回为希望在眼前再现,那是一年四季里最美的盛宴。
2011年秋天,全国公安文联和鲁迅文学院成功牵手,举办了首届公安文学高级研修班。我们来自全国各地的40名公安作家们迎来了自己逐梦之旅中盼望已久的第一阵季风,那些饱含温度、湿度、色彩和情绪的文学飓风很快在每个人心里酝酿成激情喷薄而出。
在北京、在公大,在一个城市最美的季节里,公安作家们迎来了文学生涯里最美的盛宴。
8月15日,在公大报到后,全体学员16日乘大巴去鲁迅文学院参观。那天天气很好,一路上,和煦的阳光透过车窗玻璃很有韵律地从这个人的脸上跳荡到那个人的肩上,同学们情绪高涨,用南腔北调的普通话叽叽喳喳地相互交流着,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很多同学按耐不住地放开喉咙唱起了歌,另外一些则下意识地跟着节拍轻轻应和。流行歌曲、地方戏曲、方言、快板、诗朗诵信手掂来,他方唱罢你又登场,有主动请缨的也有被逼亮相的,热闹非凡。
骨子里渗透着小资风情的利敏,宅心仁厚、独具慧根的海云,漂亮开朗、心直口快的媛媛,高原阳光一样清澈明净的高娃,成熟干练的彩霞……那些可爱的女警们就这样毫无征兆地一头撞进我的生活。而月伦大哥的儒雅多情、库哥的爽快幽默、马帅淡淡的忧郁、彪哥炮轰时弊的激愤、国治大哥的宽厚、鲁艺冰书记的成熟深邃、李春良班长的温和淡定……也同样让人印象深刻。
在鲁迅文学院,大家受到院领导和老师们的热情接待,参观了现代文学馆,聆听了关于鲁院的历史简介,见到了仰慕已久的铁凝等中国当代著名大作家,很多同学心里波涛暗涌,久久不能平静。接下来几天,我们听得最多,用得最多的一个词就是“恍若”:恍若自己处在一种理想的梦呓里,而不是在现实生活的场景中;恍若多年的执著和努力只为修来这一场盛大的相遇,而不是起飞之前助跑的路径;恍若公安文学的沃野里一夜春风催开万紫千红,而不是在北京明媚的秋天。
因为种种原因,在基层,公安文学爱好者们大多经历过大致相同的际遇,公安文学的发展和繁荣也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制约因素。所以,爱好文学并能一直坚持下来的人,始终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不用说,那是渗透到骨子里的一种爱好一种情结,而这种爱好这种情结在基层公安机关偏偏有时会显得有些另类。因此,不难理解,鲁迅文学院首届公安作家班开班的重大现实意义,它将在促进公安文学发展繁荣的历程中、在催生公安作家的成长的过程中将起到如何重要的里程碑作用,也不难理解它为什么会在公安作家心里产生如此强烈的冲击力。
接下来100多天的学习里,我们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高密度地触电目前国内文学、音乐、电影、剧本、军事、科技等领域的一流大师和专家,海岩、雷抒雁、苏牧、王晓鹰、格非、乔良、欧阳自远等都一一成了我们的老师。更为幸运的是,体会了全国第八次文代会和作代会的盛况,现场参与了第八届矛盾文学奖的颁奖仪式,目睹了莫言、刘震宇、毕宇飞等大师的丰采、聆听了他们的演讲,观摩了阎维文的个人演唱会,莫言的话剧《我们的荆轲》。同学们如饥似渴地抓紧一切时间和机会认真学习、消化老师讲课,利用课余时间相互交流心得体会,探讨作品得失,每个人都很珍惜从报到开始就进入倒计时的学习时光。
海拔高度最高的长白山学员董瑞光,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脚仗天下,老是一个人勾着头在闲暇时间里围绕公大转悠,好像每一寸土地上都想留下他的脚印。内外反差最大的山东学员梁家卿,是形象最魁梧粗犷、课堂笔记做得最细致完美的一个,不知道是谁最先发现了这一点,以至于学习快结束时,班里女生蜂拥去他那里抄笔记。内外感觉最一致的山西学员申树风独具一种冷幽默,总是和他的名字一样招风,颇有创意地给大家总结了两句话:一句是,我们都是二杆子(笔杆子和枪杆子);一句是,我们都是鸟人(啄木鸟的作者),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成了班里同学相互调侃的口头禅。风流倜傥的黑龙江学员赵月伦是每逢美女必定会现场赋诗相赠,而自信满满的牡丹江学员库玉祥从不忌讳拿自己一着急就会口吃的毛病开玩笑,火炮脾气的河南学员翟永彪一点就着,谁要跟他说公安文学的不好,保管他会朝谁开炮。
北京、公大、公安文联、鲁院……所有一切的一切突然之间在同学们眼里都生动无比,蕴含着诗意,激发着热情,大家用各自擅长表达的方式尽情地抒写着内心巨大的喜悦和热切的愿望。
同样是写小说的鲁艺冰和李春良,一个文字厚重有力,一个轻快流畅;一样是长于摄影的张国庆和胡冰,一个活色生香,每一副作品都讲述着故事、散发着经年酝酿的陈香,一个美轮美奂,每一副作品都是一次视觉盛宴;都是写诗歌的徐国治和王踊,一个写得婉转温润,一个作得热情如火。
每一个人心里潜伏的那些热情和梦想都在短时间内被激活,每一个人都恨不得把时光拽长再拽长,最好一天能够变成两天用,每一个人无比珍惜那些流沙一样怎么也把握不住的分分秒秒。学习期间,天津学员张国庆的父亲去世,他匆匆赶回去,料理完后世,压抑着悲痛,又匆匆地赶回了学校,以至于两年之后的今天回想起这件事情,眼里依旧泛着泪光,对于一向阳光开朗的他来说,那应该是一种深到骨子里的疼痛,同时他对公安文学的痴迷和热爱也可见一斑。
所有的人都希望时光会在某个瞬间停驻下来,让我们学习交流的时间能够长些再长些,让我们吸收消化的文学知识多些再多些。但是,不管大家有多么不舍,有多少留恋,该来的始终会来。短暂的学习时间很快就结束了,大家恋恋不舍、依依惜别。全国公安文联主席祝春林在结业典礼上一往情深地嘱咐大家说,祝愿40个学员就像40粒公安文学的种子,把希望带回去,在公安文学的沃土里落地生根、开花结果、繁荣壮大。
揣着热情、带着希望、鼓着干劲,同学们又重新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岗位上。经过短暂的积淀之后,班上很多同学公安题材的作品陆续在《北京文学》、《东方剑》、《啄木鸟》、《散文选刊》等各大主流媒体发表,一批作品分别在全国和各省各类文学作品评选中斩获奖项,一部分同学的小说、诗歌散文再次集结出版,还有一部分同学的小说或者剧本已经或者正在被改拍成电视剧,大有星星之火逐成燎原之势。
两年多时间很快过去了,那些相聚时的欢笑,离别时的泪滴至今还历历在目,那些流经岁月的老歌依旧在耳边回响。来自内蒙草原的马帅和高娃,经常在大家聚会时唱那首“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一个声音听上去忧伤凝重,象一只古老的风笛在苍凉的边疆回旋,一个听上去甜美明快,就像高原上一条清澈的河流从脚边淌过。这两种声音好像一直在人心里有一面回音墙,不时会自动回放一遍,把时光重新带回那些旧时模样。
今年三月,我再次来到北京,来到公大,那些曾经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站在高警楼前,透过那些跳荡的阳光,仿佛依旧能看见班里学员彼时那一张张灿若春花的笑颜,依稀听见山东快书、河南梆子、天津方言……还有那些南腔北调连猜带蒙的呢喃。
没有想到的是,三月的北京一样花团锦簇、美不胜收。三月的公大依然生机勃勃、活力四射。这注定是一个美好的时代,我们赶上了一段最好的时光:只要有梦想就会开花,只要播下种子就会发芽。正如全国公安文联所期望的那样,那些公安文学的种子已经开始生根发芽,那些公安文学逐梦者的天空必定娇艳如花,我们满怀期颐的憧憬:公安文学的大花园里一定会是百花齐放,百家争艳,春色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