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晨一点被一个算不上噩梦的梦惊醒,于是我反反复复地回忆梦的每一个细节,生怕哪一个环节一个不小心就成了谶语。
凌晨两点半,雨声欣然来捣乱。静心聆听,细细辨别,最响亮的雨声来自屋顶上刚刚安装好的玻璃房。声音清脆而杂沓。心想,这场雨正好检验一下玻璃房安装师傅的手艺了。
另一个类听得不太真切的声音,来自院子里的花草菜蔬。它们喁喁私语。其中最高兴的当是墙角刚移栽的迎春花。为了保住水分,它被剪去了大部分的枝叶。前些天它顶住干渴,努力地翻出了一些新绿。还有刚刚冒出水面的睡莲的叶子,它们当然不渴,但是雨滴在水面上激起的一个一个的圆圈,一定要漾得它们酥酥痒痒的。还有池中的那两尾小红鱼,是否也会到莲叶下避雨呢?
更惊心动魄的雨声来自田间地头,那里有农人播下的希望:苞谷、洋芋、还有水稻的种子。它们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土坷里渗下来的雨水,尽量让自己饱涨得是以撑破外皮,发出让人们愉悦的幼芽。
曾经一度我是怕雨的,隐约记得那时总是担心会像某部电影里的女主人公一样在某个雨夜痛苦地、悄无声息地离世。殊不知,在与耐心细致的光阴同行的这几十年间,渐渐地懂得,死是必然的结果,但是生与死之间的距离叫活。活着就得有个活法。可以活成一朵花,可以是毕其一生的力气就为那瞬间绽放的昙花,也可以是与冰雪为伴的梅花,与日光同舞的荷花,与秋风抗衡的菊花,与春风相戏的百花。也可以活成一棵树,一棵按四季轮回,春发秋落周而复始的树;也可以四季常绿,生命长青的树;还可以是一棵如霞似火的树。
今夜的雨来得及时,来得温和。不知是雨声渐微,还是我的意识渐模糊,终于沉沉地睡去。晓来戏作小诗一首
三更骤访扰心宁,
半语残言絮不停。
细辨静听方领悟,
麦秋时节稻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