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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景岩:在歌声飘过的岁月里

发表时间:2022-08-14  热度:

 

一、漫画起风波

一天早上,来到教室的同学都被黑板上一幅漫画吸引住了,一对男女青年正相拥着热吻在一起。男的羊毛卷的头发上悬着“权势”二字,女人烫着披肩波浪发,“虚荣”两个字用虚线长长地巧妙地写在

波浪发中间,女人瓜子脸,画得很形象很逼真。

漫画下面有一个语文试题。

 

请把下列一句话划分主谓宾句子成份。

路边的各种花唯恐落后地争春。

 

何生看了一会儿,“妈呀!这不是大波浪吴老师吗!”

第一节是英语课,吴老师看到不得气哭啊,田小丰拿起黑板擦要擦掉。

许书龙说:“今天是你值日吗?少得瑟。”

田小丰回到座位上去了。

乱哄哄的初三(3)班传来:“考场静一静,静一静,诸位监考人员注意了,大波浪就要来了......”还用问吗,一听就是“智多星”许书龙的声音,同时夹杂着嘻笑声。

“睁开眼吧,小心看吧,哪个愿臣虏自认......”除了“歌唱家”何生还有谁。

年轻貌美的英语吴老师,今天穿一件鲜红的羽绒服,烫着披肩波浪发,瓜子脸上擦了厚厚的一层脂粉,远远地香气扑鼻。哼着流行歌曲,教案和书夹在腋下,一根洁白的粉笔在她一样洁白的手指玩耍着。因为吴老师上班总是烫着披肩波浪发,许书龙给起个外号“大波浪”。

吴老师推开教室的门,班级霎时安静了。不象往日,尽管上课的钟声响半天了,尽管她来了,教室仍然象赶集市场象俱乐部象运动场一样,人生鼎热闹非凡,掰腕子的吃苞米花的唱歌的东张西望的交头接耳的围炉团坐说说笑笑的打打闹闹的,应有的没有多少,不应有的尽有。那时吴老师总会喊起来:“你们聋了,没听见上课的钟声响了吗?你们没长眼睛,还是瞎了,没看到老师来,一个个太放肆了,我看你们根本不把我老师放在眼里。”喊破嗓子了,好大一会,才慢慢地消停。

今天怎么了,静悄悄的。她觉察到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瞧着黑板,她以为学生在做或抄哪个老师早自习写在黑板的题,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不问一下,也不征求征求学生的意见,拿起黑板擦要擦,定睛细看。

吴老师看了一会,眼泪汪汪的奔出教室。

谁出这损题,让吴老师答,这不成心耍弄人吗?

欺负女老师,算有什么能耐,有能耐欺负校长去。

“大波浪”交白卷了,交白卷象以前的什么人物。

考场的弃权者,和战场的逃兵一样可耻。

学生们叽叽喳喳,议论纷纷,同时还夹着怪腔怪调的口哨声。

“安静!安静!”何生大吼一声,停一下又说,“别吵吵了,同学们听着,班长叫你们安静。”

安静低着头看书,习以为常了。班级以何生为首的几个不要脸的男生,老拿她的名字取笑。她的同桌马秀劝她好多次了,要她把名字改了,能避免一些麻烦,明明气你,你又无可奈何。转念一想,但也证明我太懦弱了,不改,坚决不改。告老师没用,初中生了,不喜欢把不是学习的问题告诉老师,企望老师圆满解决,总那样的话,有的同学会讥笑你,看不起你。让他们不怕烂嘴的叫去吧,我不搭理不放在心上,就是了。

要到寒假了,初三(3)班主任王老师在校批改作业,备课,管理班级教育学生,在家各种琐琐碎碎干不完的家务活,又赶上送公粮,天天累得浑身骨头象散了架,加上不听话的学生,又气又累,气累交加,起不来炕,病了。

没有班主任的班级,就象失去爹娘的家,学生无人管教,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值日生不扫地了,就是扫了也是瞎子王婆画眉,东一撇西一捺,扫地土往煤堆里一倒,就连炉灰值日生不收了,堆成一座小山了,淘气的学生猛然往上一跳,高喊:“日本鬼子来了,进村了,快扔手榴弹。”跑出乌烟瘴气的教室。

这周是许书龙值日烧炉子,有一搭无一搭的,愿意烧就添两把柴禾,嘴巴不闲着:“往炉子添柴呀,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对,为公民服务吗。”何生附和,重重地在公民两字上强调了语音,话里含蓄而委婉地戏弄了女生,因为女生从来不往炉子里放半根柴禾棍。好象烧炉子天经地义就是男生的活,而女生又一点不领情。

“也许你没有留恋,你也许不相信,有多少人羡慕你,羡慕你年轻,这世界属于你,只因为你年轻,你可要抓得紧,回头不容易..”歌唱家歌唱着,从书包里掏出几个土豆,用小刀切成片,放到炉盖上,说:“一天之计在于晨,早上学习没吃饭,用土豆片填填肚子。”

“行啊歌唱家,不但歌唱得好,切的土豆片也挺薄。”同学刘超逗趣。

“不练练怎么整,将来成家立业,得了东北流行病气管炎(妻管严),做饭现学来不及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学生顿时大哗。

“何生你守点纪律。”班长田小丰有时不得不管管。

“土豆和马铃薯只不过是名称不同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少管一个人。”歌唱家除了许书龙服过谁。

田小丰才不言语了。一次许书龙何生几个在班级打扑克,他没管了,告诉了王老师,王老师把许书龙他们狠狠地批评了一顿。放学田小丰发现自行车让人扎没气了。何生公开扬言,什么叫报复,这就叫报复。以后只要他告一回状,,车子就没一回气,不是放而是扎。郑玉才学起大千复杂的社会那套“明知不对,少说为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处事哲学。初三上学期快结束,下学期很关键,当班干部难免耽误学习,想辞掉这得罪人的差事,王老师没答应,田小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付干着,学习却格外用功,科科考试独占鳌头,好象是他辜负了王老师一片好心,对王老师的一种安慰。

“杨树林,来,歌唱家高看你,跟你玩会象棋。理想诚可贵,学习价更高,若为玩耍故,二者皆可抛。”何生一边吃着土豆片,一边拿着象棋,坐到杨树林凳子上。

“不玩,化学老师布置的作业没做完呢。”杨树林以前和许书龙何生形影不离,现在不知什么原因改好了。学习成绩也莫名其妙地提高了。

“不影响你这个大茄(大学)苗子成长。”何生闹个没趣,找刘超去了。

没有班主任的管理,初三(3)班的教室的玻璃,挂了字典厚的雪霜。有的老师来上课,学生冻得直哚哚脚,一马当先,万马齐奔的壮观动人又气人的景象。象处在生意兴旺的打米房里,耳朵嗡嗡的,脚下咚咚震响,学生捂耳朵的,抄袖的,吃苞米花的,多数学生只有上学放学的概念,没有上课学习的心思。经过三年三班学生验证,老猫不在家耗子上房笆,是条正确的定理,教数学的张老师回到办公室竟开出这样的玩笑。

教初三(3)班语文程老师,实在不忍心看这个叫人痛心寒心的班级,毛遂自荐主动向花校长申请代理三年三班班主任。校长正没办法,叫谁去谁也不去,暂时的也不去。班主任每月30元的操心费不是那么好挣的,当老师的谁不知道,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当班主任容易,当起来可不容易。初中生不象小学生,气起人来,一天饭都不用吃,气就给你气饱了。有的老师就说当老师得有两个肚子,一个装饭一个装气,哪赶上课任,把自己所教的课程讲完万事大吉。花校长有点不放心这个榜下秀才,不放心没法,没人去呀。谁成想程老师刚刚走马上任,吴老师就哭鼻子了,吴老师不是普通的老师,那是一校之长的儿媳,这还了得。

“小程,你出来一下。”程老师正在上课,花校长连门都没敲一敲闯进来。花校长叫年轻的老师,总叫小程,而不叫程老师,好象不这样,有失他校长身份似的,他则喜欢人们叫他花校长而不是花老师。

“对不起同学们,我出去一下。”程老师有时很反感花校长工作方法。

“还有心思上课,马上把三年三班在黑板上乱写乱画的学生,给我揪出来,停课,检讨,让家长来好好教育教育,这号学生太不象话了,太不象话了,这学生简直不是学生,是畜牲!”花校长说话时嘴唇直哆嗦,气得脸色铁青。

“花校长你不应该这样评论学生,学生犯了错误,可以批评教育,骂解决不了问题。”全学校只有程老师敢于和花校长这样说话,不是唯命是从。程老师很自然很平静的语气,花校长直楞楞看着程老师,觉得很下不了台,有点恼怒又恼怒不起来,一个劲说:“到我办公室说,到我办公室说。”

程老师并没有在意花校长不满的表情,继续说:“花校长你太不了解现代中学生,我不是不想把这个学生找出来,你不想一想,这个学生能在众多的同学面前写吗,显然不可能,写时必定是几个要好的同学目睹,甚至就这个学生本人,我仔细看过了,字体不象三年三班的任何一个学生。”

“你怎么知道?”

“花校长,别忘了,我教语文,学生的作文我是每篇不落阅读批改的,字体我当然熟悉。”

“写的学生就不会有意改变字体?”

“花校长,这个我不是没有想过,不是轻而易举找出来的,就是找出来了,不让上课,写检讨,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他会继续写第二次,第三次,或更不堪入目的话,简单粗暴解决不了这件事,对不起,花校长,我给学生上课去了,闲时我们再谈。”

花校长脸色不悦,程老师还是回教室了。

“安静,安静,程老师来了。”何生时不时的叫唤。

“哪个烂嘴的乌鸦,再有意叫安静的名字耍弄,哪个不是人,欺负女孩子算什么能耐。”马秀气得实在找不出更好听的话。

班里骚动了。

何生哑巴一会儿。

“女孩,女孩,你随着风飘过来,一朵玫瑰花正在开,你为什么不说话,女孩你不说话,我也明白。”

“一片贫瘠的土地上,收获着微薄的希望,住了一年又一年,生活了一辈又一辈。”

何生东一句西一句,南一句北一句的歌声,在教室肆意回荡,班干部团员没人敢惹。

 

最后一节自习课,程老师来到班级,语重心长地说:“同学们,你们看看这象教室的样子吗,我不明白,一个个都十七八岁可以说是大小伙子大姑娘了,天天冻得抱膀缩脖来干什么来了,不好好学习,图个啥?父母汗珠子掉地摔八瓣,辛辛苦苦挣得钱,供你们上学容易吗!我不想讲什么大道理,用不着举例说明励志成材感人故事,说点实实在在的话,你们将来考个什么院校,对得起父母,光宗耀祖,自己也神气,就是考不上,学会的知识也不是敲门砖,到啥时都有用,你们都不小,晚上睡不着觉,扪心自问,好好想想。就象咱们农村老百姓常说的,面对一棵小树,你想做栋梁之材,还是做烧火棍,自己掂量着办。”程老师在桌子过道来来回回走着,把一个学生掉在地上的三角尺拣起来,一声不响放到桌子上。

程老师的话把所有同学说得低下头,显然说到学生心里,班级出奇地沉默。

“从明天开始,烧炉子的要在学生来之前把炉子烧好,来晚者,国有国法校有校规,烧一周炉子,许书龙头一个烧,下一个是何生,要早点来。”

“不一定。”许书龙回答。

“不一定不行,一定就一定,不能就不能,年轻人说话做事果断为好。”程老师不容置疑。

“一定。”许书龙有点不情愿。

“同学们,学校校舍由于年久失修,班级的窗户缝隙太大太透风,咱们班集体买几十尺塑料布,里外订上两层,能暖和不少,同学们你们看看,行不行,要行的话,一人交五毛钱,明天交上。”

“行!”同学们异口同声。

“还有一件同学们都知道的事,我不能不说说,字体虽不象咱班的学生,但不能排除是我们班学生所写,我断言即使不是我们班学生所写,一定有我们班学生怂恿。吴老师说不揪出这个学生,她就不来上课。这事我本想不说,说了对吴老师不好,不来上课不对,我已经跟她据理力争了,吴老师明天课照常上。写字的学生如果对吴老师有成见,可以面谈,面谈不合适,可以写在纸上,我替转告。写字的学生仅仅是为了取乐戏弄于人,我想是顶顶没意思的事,小人之举庸人所为,希望他以后好自为之。”

程老师正说着,听到有人敲门,出来一看是花校长的儿子。好象喝酒了,气呼呼的,趾高气扬的样子。

“你他妈的臭小子杨树林给我出来,谁让你在黑板上乱写乱画,给我对象气哭了。”

“花争春,我们这是学校,教书育人的地方,不允许你在这骂人。”程老师义正辞言地说,“我还不知道是谁,你怎么知道是杨树林同学。”

“就是他,没别人,今天老子非得教训教训他不可。”

“花争春,我再说一遍,我在上课,你少在这耍威风,大吵大闹,你以为你是谁,走开。”

这时早有人报告花校长,花校长来给他儿子撵走了。

花争春为什么偏偏要揍杨树林,黑板上漫画真的是杨树林画的吗,还是另有其人,有的同学猜测是“智多星”许书龙。

 

“智多星”由来

 

要到期末了,各科老师争着抢着上课任课,多讲点是点,让学生多学点是点,期末考试班级要排名次,对教师实行奖优罚劣制度。金钱任何时候总能鼓励人积极向上的,被称谓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教师也不除外。美术课,张老师来了。

“我印一套课外数学复习题,许书龙你等会再烧炉子,帮我发发。发到手的就答,一个半小时后交卷,下节课还是数学,不耽误别的课时,只是占用你们课余时间。”张老师工作起来总是雷厉风行的。

“得令!”许书龙接过张老师给他的一打复习题,张老师对他笑一笑,可能笑他的得令吧。

发到何生时,许书龙给他使个眼色,何生会意默不作声地把多发的一张放进书包。

许书龙快速地把他发的那两行桌发完,坐那边看书边烧炉子。

“我来时查正好啊,同学们,你们看看谁多发了,怎么少一张。”张老师纳闷地自言自语。

“张老师,我这张不要了!”许书龙闻声霍地站起来。

“那你..

“我再抄一张,我写字快,发没一张我也有责任的,我自罚,谁没有。”许书龙故意前后左右张望。

“给你,安静。”安静从张老师那接过复习题,迅速地用感激的目光看了许书龙一眼。

这是许书龙预料之中的,开始他就发现张老师发的那两行桌,安静坐在最后排最边上的。

张老师表扬了许书龙几句,讲课了。

何生对许书龙做个鬼脸。

马秀趴在安静耳边,小语呢喃:“安静,这回心里不安静了吧,人家可没有了。”

“去你的,人家愿抄就抄一张。”安静用头轻轻地撞过去。

“满满三页纸,抄完手腕子累酸了,你不心疼啊!”

“瞎说,我不跟你好了。”安静再一次用头狠狠地撞过去撞过去。

“不跟我好,跟谁好,跟他好。”马秀用手指点一点自己白白净净的脸,意思说你安静丢不丢。

安静刚要动手回击。

“安静,我的好朋友,我告诉你个粉红色的小秘密,你别打了。”马秀赶紧投降,用一只手从后背抱住安静。

“什么小秘密,还带颜色的?”安静才罢了。

“你知道今天郝多多为啥没来吗?”

“不说有病了。”

“别听瞎说了,看对象去了。”

“你眼馋了吧。”

“我可不眼热早婚,早婚多没出息,我眼热重点中学的光辉灿烂的校徽,我可不象你,不早婚早恋,咱俩换复习题,人家可大大方方从从容容的。”

“去你的,换就换。”

“怕你是口是心非。”

“让你胡说八道瞎猜测,看我不胳肢你。”安静对马秀动了手脚。

张老师往她俩这边看了两眼,她俩才住口住手。

“许兄,不愧为智多星,舍己为人,精神可嘉,善哉,善哉。”一下课,何生就宣传开了。

“咱们校真有活雷锋。”有的学生随声附和。

“安静,安静,化学老师来布置作业了。”其实哪有的事,何生起哄,“读你千遍也不厌倦,读你的感觉象三月,浪漫的季节,醉人的诗篇……

“你别没事瞎起哄。”许书龙一吱声。

何生老实了。

许书龙聪明伶俐,要不“智多星”的桂冠能戴在他的头上才怪呢。

一回上体育课,何生漫不经心地低头剪指甲。

“向前看!”体育李老师喊着口令。

李老师不是好眼瞅着何生。

许书龙一看形势不好,急中生智,从兜里掏出一枚硬币,立即准确无误地掷到何生脚下。何生听见响声,一看是一枚硬币,已明白几分,抬头看看许书龙,一定是他干的,心领神会笑一笑。

“何生,精神集中,不许有小动作,向前看!”

“老师,叫我干啥,谁说我没向钱看。”一边说,一边用脚踢了踢脚下的硬币。

“这号学生,太气人。”李老师气得头也不回上办公室了。

“这号老师,动不动向钱看,用什么人生观教育学生。”何生反唇相讥。

学生一阵阵捧腹大笑。

许书龙这么足智多谋,画个漫画讽刺吴老师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敢作敢当的性格,犯不上偷偷摸摸,让老实巴交的杨树林背黑锅,那又是谁画呢?

 

三、查找涂鸦人

 

学校头一次发生这种学生公开戏弄老师的事,何况不是别的老师,是花校长未来的儿媳。戏弄吴老师就等于戏弄花校长,花校长大为不悦,命令程老师不上课也要马上揪出乱写乱画的学生。老师们私下议论还是吴老师自身有毛病,全学校七十多老师,学生怎么没戏弄别的老师。初三大多数学生反映,民办吴老师高中没毕业,就教我们,不但发音不准,语法说讲错就讲错,学生意见很大,误人子弟,讽刺埋汰是轻的,不哄出课堂就不错了。

因为杨树林的哥哥和吴老师有过故事,查找画漫画的人,杨树林自然成为重点怀疑对象。可杨树林不象以前“无恶不作”,学好了。

杨树林用功学习,要出人头地,主要受他哥哥婚事的影响。原来他哥哥和吴老师相亲相爱,定婚并要结婚了。吴老师那时还不是老师,和杨树林的哥哥一样都是农民。花校长的公子花争春是乡种子站的站长相中了吴老师,并答应给安排工作教学。当“四方台主任”(四方台指锅台),还是当人民教师,吴老师权衡再三,选择了后者。杨树林的哥哥伤心懊恼几天几夜,差点没自杀。他哥劝杨树林,以后要好好学习,无论如何考上大学,上大城市,不当农民,当农民让人瞧不起。

何生也偷偷地问过许书龙,黑板上出的题是你还是杨树林写的,许书龙说别瞎猜测,我写的字你还不认识,我啥时做事瞒过你,就象你做事啥时瞒过我一样。杨树林老实巴交更不会写,同学怀疑他是冤枉他。何生问那是谁写的,许书龙说怎么知道。

程老师上课说话时,杨树林感觉不少同学都回头瞅他,心想:他们一定怀疑是我写的。确实,下课时有的同学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议论,谁出的这损题,往他坐这方向看,有的轻描淡写小声谈到他的名字。

在课堂上,有时杨树林低头心里地看着书,总觉得程老师也在看他。他想主动向程老师解释解释,又一想,不妥,他等待程老师找到头上再说也不迟。吴老师肯定认为我写的。杨树林还在想谁写的呢?不敢承认,让我背这个黑锅,反正不是我写的,脚正不怕鞋歪,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吧,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四、英语课代表

 

马秀虽然个子不高,大大充满灵气的双眼格外引入注目,从上初三开始,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学习,把两个长长的粗粗的辫子剪掉了,变成了齐耳短发。马秀在学校有点孤傲不合群,她的人生信奉格言是:没有伟大的理想就没有伟大力量。

马秀和安静是好朋友并非是志趣相投,而是她们俩是前后院邻居,上学放学一起走产生的。马秀始终是英语课代表,自从吴老师任课,马秀辞职不干了,她私下里对安静说,给这样不称职的老师课当课代表,是一种耻辱。

一次吴老师把一个单词发音读错了,马秀给纠正,吴老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说,说得也不一定对,我是老师就得听我的。从那以后吴老师再没提问过马秀

有一天早上,马秀和安静上学,出门看见吴老师推着自行车走,安静问吴老师:“吴老师怎么不骑。”

吴老师:“没气了,到点了,我还着忙上班。”

安静说:“我给你借个气管子,打打气。”

吴老师:“那谢谢你了。”

安静知道马秀家有气管子,安静看马秀没吱声,只好上别人借去,借一家没有,吴老师只好推车走了。

马秀对安静说:“我只尊重称职的老师。”

安静说:“你的脾气得改改,太犟,以后走上社会要吃亏的。”

同样的女孩子,不一样的性格的马秀,总会做出让人想不到的事情。

马秀问安静:“你认识黑板上的漫画是谁画的?”

安静:“我猜是许书龙,不可能是杨树林,你说是谁?”

马秀“别屈死旁人笑死贼,没准是别人画的呢。”

安静:“那是谁,难道是你,你有那水平,没那小胆,开玩笑,你别介意。”

马秀“你怎样看待这件事?”

安静:“早就希望有人这样做,吴老师这样不称职的老师,讽刺讽刺是轻的,应该清除教师队伍。”

马秀“清水衙门也有水不清的时候。”

 

村头演唱会

 

何生上学时话多,放学了话更多,他和许书龙并排走着:“真人高人,这漫画把大波浪气够呛。”

许书龙:“气死才好,这样不合格的老师。”

“书龙,你头一个烧炉子,我第二个,你烧不烧去,你不去我就不去,看他程老师能如何。”

“何生,你明不明白,为什么让我第一个烧,你第二个烧。”

“新官上任三把火,咱就不让他烧起来。”

“不是,我看程老师有点擒贼先擒王的味道。”

“咱们老实了,别的自然好管了,程老师工作方法挺厉害。”何生说,“程老师的就职演说挺实在的,不过对我没用。明天混一天,后天混一天,大后天再混一天,痛痛快快玩他妈两天,一个礼拜天过去了。书龙你说,谁他妈规定一个礼拜天七天呢,三天多好,隔一天一个礼拜天多好。”何生有时天真得象个孩子。

“说得是挺实在的,能说进人的心里去,当老师的就得这样,不能老板着面孔一本正经地教人,处处把自己当个老师,高高在上行不通的。一个好老师做到课上是学生的老师,课下是学生的朋友,要用真诚换取学生的信任和尊敬。说这些没用,歌唱家唱几首歌开开心。”不是夸张地说,有时何生就是许书龙随身戴的小录音机。

许书龙一米七二个头,浓眉大眼,戴着棉军帽,穿一身绿色旧军装,给人的感觉不是一个学生,而是一个退伍兵。他爸爸是乡政府民政干部,在农村来说是干部子弟了,生活富裕,学习条件优越。可许书龙物理化学几何代数总是学不进去,语文还可以,作文有时还能当范文,厌学了,有时很忧伤,就让何生唱歌听。

“听什么,随便点。”何生很自豪。

“我最喜欢台湾校园歌曲《童年》了。”是啊,哪个人不怀恋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快乐无比的童年生活。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地吱吱喳喳写个不停,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着游戏的童年……

三三两两在一起的学生,被他的优美动听的歌声吸引,有的故意放慢脚步,在何生的或前或后,慢慢地走,停止了说笑,停止了打闹,听他唱歌,虽然唱的是一首旧歌。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太阳总下到山的那一边;没有人能够告诉我,山里面有没有住着神仙……

许多学生围拢过来,把何生围在里面,四处走得不远的学生,以为这边发生了什么事,跑过来看热闹,结果越围越多,有的学生干脆鼓起掌来,高喊:“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何生来了兴致,唱起《小城故事》。

“小村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村来,收获特别多,看似一幅画,听象一首歌,人生境界真善美,这里已包括,谈的谈,说的说,小村故事真不错,请你的朋友一起来小村来作客。”何生灵机一动把小城改成小村,许书龙私下里很佩服何生异常惊人的模仿力,学谁象谁,对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许书龙走近何生跟前悄悄说:“难得学生对你这样热情,看得起你,发挥出你的最好水平,唱吧。”

不同年级的男生女生,还有几个年轻的老师,不少路上行走年轻农民,也来听何生唱歌。

何生小眼睛,单眼皮,薄嘴唇,不时地甩甩两下长长的头发,学着郭峰潇洒帅气的动作,又唱起了:“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象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永远难忘记,年少的我喜欢一个人在海边,卷起裤管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总是以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儿,总是一副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在受人欺负的时候总是听见水手说,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何生把郑智化沙哑嗓音学得惟妙惟肖,博得一阵阵掌声。

何生唱了《三百六十五里路》、《冬天里的一把火》、《大约在冬季》、《跟我来》、《南屏晚钟》、《只要你过得比我好》、《粉红色的回忆》等十多首歌,何生高吭嘹亮的歌声,在寂静的傍晚飘荡得很远很远。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天慢慢黑下来,大家才恋恋不舍地散去。何生嗓子都哑了,感觉很累,也很高兴,唱到让学生农民认可,说明唱得可以了。

为庆祝何生这个意外的个人演唱会成功,两个好朋友破天荒到小吃部喝了两瓶啤酒,何生兴奋得有点喝多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许书龙怕何生摔坏,把他送回家。

“你休息会,我回家看看,一会找你去找找丁强,我找周宏民,今晚照家鸟去,别忘了,别走。”许书龙放下沉重的书包,用手拎着。一个人做任何事情,认为是一种负担的时候,就觉得很沉重。

 

六、挨骂离家门

 

何生一回到家,不敢再唱歌了。他爹一听他唱的软不拉几酸不酸甜不甜的歌,一横楞眼睛,何生赶紧闭嘴,象冬眠的青蛙。

爹娘土里刨食一辈子,喘气都有土腥味,苦累尝够了,自然不指望儿女也下庄稼地。何生的几个哥哥姐姐,都没赶上好时候,如今就剩下何生了。何家祖坟冒不冒青烟,祖辈积多大德(何生爹爹语录),全指望何生。何生在家里自然成了太阳,比哥哥姐姐光亮灿烂多了,山上家里家外的活,不看不干不说,要什么给买什么,饼干,罐头,苹果,糖块等好吃东西,敞开供应。上初中了,为了学好外语,何生爹托人从城里给何生买个书本大小录音机,何生外语没学好,倒学会了唱歌。谁成想何生爹从学校老师那打听几次,渐渐地对何生失去信心,对何生态度,宛如把温度计从温暖如春的室内,一下子拿到滴水成冰的室外,水银柱陡然下降。何生的美好幸福日子,也不好过了,要钱不象以前,只要一张口,闭眼往兜一揣,用时一数只多不少。

“爹给我五毛钱,我们班买塑料布钉窗户。”何生理直并不气壮。

“今天一个本,明天一支笔,今天买衣裳,明天买裤子,今天买这,明天买那,杂费学费班费这个费那个费,……哼!钱是房笆掉下来的,还是大风刮来的,哪有那么多钱供你上学,别念了,下地干活,认识几个字,不当睁眼瞎,会写自己大号就行了。”对何生不抱任何幻想了,何生爹气不打一处来。

“老不死的,别老骂孩子,他还小,身子骨没长硬,下地能干动啥。”当妈的免不了护着孩子,尽管心里对何生不给爹娘长脸生着气。

“我象他这么大,早就下来上生产队干活了。”

“你们那时候,现在啥年代,你到学校看看,谁还穿带补丁衣服,人家上学买身衣服,你还老骂。”

“带补丁衣服怎么了,过去我们还穿不上呢,披麻袋片子都困难,旧的不穿,净穿新的,还不知足。尿泡尿照照你自己,长头发,不戴个帽子,男不男女不女,狗男女的样,看你就恶心。”

“长头发,怎么了,艺术家都这样,你看人家歌星刘欢郭峰,比我头发还长呢。我一没偷,二没抢,三没耍流氓,我怎么成了狗男女啦,动不动忆苦思甜,我们那时候,我们那时候,我不跟你吵,我走。”何生踹开门走了。

“不把头发剃了,看回来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我的小祖宗,戴上帽子,冻着感冒。”何生妈追出来。

“感冒才不怕,死了更好,省回这破家挨打受骂。”何生来了倔强脾气,就是不戴帽子。

何生就是不愿戴十几元一顶普普通通大家都戴的帽子,那时流行方方正正绿色棉军帽,很少人能弄到,除非到大城市军用品商店能买到,何生爹就是不给钱买,老骂何生,学生应该比学习,不应该比穿戴,比穿戴还能比出好人来。何生注重穿戴是有原因的,特别上红梅食杂店的时候,在大镜子前,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照照自己,才去。何生家来亲戚了,买点贵重的东西,何生主动去红梅食杂店,平常买点零碎的东西,何生懒得去,去了也不上红梅食杂店。何生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到红梅食杂店买东西,从不讲价,多少钱都行。买东西时总爱看红梅一眼,把人家看得不好意思瞅他。一次买东西多找何生十元钱,何生回去才发现,马上就给红梅送回去了,要是别的食杂店多给,做梦去吧,何生才不会给送去。这是何生对许书龙唯一的没有说出的秘密。

 

七、美丽维纳斯

 

天完全黑下来,本来就不宽敞的村路,到处都是柴禾堆和粪堆,更显得拥挤不堪。习惯猫冬的农民早早进屋休息,路上静悄悄的,除了夜以继日“普查家鸟口工作队”的辛勤工作人员,恐怕没有别的行人了。

“走,歌唱家,上维纳斯那买点东西。”许书龙正好来找他。

“走吧。”何生爽快地答应,“新鞋子还没有缝好以前,先别急忙着把旧鞋子脱,旧鞋子还没有穿破以前,先别急忙着把新鞋子穿上,老先生老太太都这么说呀,从前的生活就是这么过,老先生老太太都这么说呀,,现在的孩子们不会过生活..

近处有个小食杂店,但他们每回买东西,都舍近求远,上红梅食杂店。孙红梅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只好回家务农。红梅白里透红的鸭蛋脸,樱桃口杏核眼,一头飘柔秀美的披肩发,长得清纯可人靓丽可爱,是方圆几十里乡村公认的美人,何生他们给起个外号“维纳斯”。家里给订婚,她不干,孙红梅不想象她的同学那样,找个富有的婆家,早早地不愁吃不愁穿相夫教子居家过日子,她想自食其力靠自己双手创造开拓一番事业。她的同学有的开服装店,有的开发廊,她根据自己家的附近没有几家商店,自己开个小店,卖些烟酒糖茶针头线脑等生活日用品,店不大货不多,但讲信誉童叟不欺,生意兴隆。淡季了,孙红梅还骑上自行车驮些生活日用品,象过去送货郎一样,走村串户上门服务,一天下来,收入二三十元。

何生他们想进门,门已经关上了。那时食杂店到了晚上,为了安全起见,不开商店大门,在窗户上留个一尺见方小窗户卖货。就有节奏地慢慢地敲起小窗户门,显得很有礼貌的样。

“买点什么?”甜美温柔。

“是美神维纳斯。”他俩相对一笑。

许书龙在掏钱。

“还没想好呢。”何生清清嗓子,阴阳怪气一幅捉弄人的表情。

许书龙和何生把掏出的壹分贰分伍分壹角贰角伍角的纸币,故意团成一个蛋一个蛋的,一把递过去,“买包蜡。”

红梅不得不费劲一个一个地打开,这几个挑皮捣蛋的东西,买东西时常把零碎的纸币撕开,团成两个蛋,稍有疏忽大意,就有经济损失,又惹不起。他们有时团成蛋有时也为了有意拖延时间,好多看她几眼。

许书龙和何生在外轮流把头往里窥探,还象回事地一个劲催,“快点快点。”

“给你蜡。”许书龙双手去接,故意往红梅白净细嫩的小手上碰。

“再买两盒烟,剩下钱拿糖。”许书龙又磨磨蹭蹭地掏出几张壹元纸币,把一张完整壹元纸币撕成两截儿,何生看许书龙撕一张,他也撕一张,团不团不,一把递过去。

“什么烟?”红梅摸透了这几个捣蛋人的脾气,不得不问问,有时明明拿对了,又说不是,活活气死人。

“常买的,红梅

“什么糖?”

“情侣糖。”许书龙说,何生最佩服许书龙的机智幽默,亏他想得出。

“没有这个糖。”

“咱们穷乡僻壤的地方,没有这个糖,拿大虾酥吧。”许书龙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这两块糖太小,换两块。”何生随意地把买的糖拿出两块。

“不行。”红梅说。

“那就放在了,不要了。”何生看了看红梅,点上烟喷云吐雾的,和许书龙扬长而去,边走边唱“当我想你的时候,我的心在颤抖,当我想你的时候,泪水也悄悄地滑落,当我想你的时候,才知道寂寞是什么,当我想你的时候,谁听我诉说……

 

家鸟的“恶魔”

 

看电影没有电影院,看电视老停电,看书没有书店,臭农村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 臭农村一个个裤子比裤裆还长,一抖搂能搂出一簸箕土来,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只知道吃饭睡觉种地打麻将养活孩子,跟他们在一起一点意思没有,憋死人。呆得无聊,学习学不进去,又无事可做,大冬天昼短夜长,社会上的一些半大不小孩子和学校的学习不好的学生互相勾搭上,他们便在冬夜照起家鸟,成立许多美其明曰:普查家鸟户口队。饭店收家鸟五角一个,他们照家鸟不只是为了挣钱,不是为了吃,主要为了玩。此时正是大规模盛行照家鸟的天赐良机。四处觅食一天的家鸟归窝了,倦了累了也该休息了,一照一个准,不跑空,少说两只,多则三四只。你队照他队也照,免不了这队刚照完,那队又来了,嚼人剩下的膜,白折腾一回。于是几个队民主选出队长,进行和平谈判,分段分片地照。哪个队不得胡来,自己照自己片的,否则群起而攻之。

每次普查鸟亡家破,鸟儿妻离子散背井离乡四海谋生,惨不忍睹,家鸟可倒霉了。

许书龙他们队渐渐觉得没有油水,普查成绩不理想,干脆下乡普查,一次废寝忘食走村串户披星戴月地照了一百多只。许书龙趁爸爸妈妈不在家,举行一次别开生面的盛大宴会。丁强、周宏民、刘超、何生等,还有社会上的一帮狐朋狗友都到场了,把家鸟皮扒了用豆油炸了好几盘。许书龙又炒了几个菜,周宏民和何生上熟食店买了两只大烤鹅,四个猪蹄。何生要花钱,周宏民没让,我爸爸村上在这有账,记上就可报销了。大家又是啤酒又是白酒还有饮料开怀畅饮,吃完了喝完了又是跳舞又是唱歌,谈天说地道古论今好不热闹。

丁强说:“我结婚那天,都不如今晚快乐高兴。”

那晚何生引吭高歌,唱了一曲“难忘今宵”,声情并茂。如果把何生“歌唱家”外号的两个引号去掉,谁都会伸大拇指赞同的。

许书龙有时逗何生,你要是当今大红大紫的歌星李玲玉的表弟就妥了,有个毛阿敏那样的表姐也行,怨你生不逢时活不择地投错娘胎了。确实何生有一次自己录制一首郭峰的《让世界充满爱》,全学校没有一个听出是何生唱的,就连许书龙在内。假如何生不是生在农村,在哪个大城市被伯乐发现,唱片公司一包装,大张旗鼓地一宣传,没准出个郭峰第二呢。许书龙建议何生到城市发展,何生和爹妈一提,被骂个狗血喷头,再不敢提了。

许书龙的队长当得可响当当的,有不少其他普查家鸟队队员,主动投其门下。别的队都是笨重又笨拙木梯子,他的队有轻巧折叠金属铝梯,还有沾网。这个不提,队长许书龙无论弹弓还是气枪,指哪打哪百发百中弹无虚发,要不何生对许书龙百依百顺言听计从了。

有个精明大胆的学生在学校黑板报上以《爱护鸟类,保持生态平衡》为题写篇短文。文中对许书龙翻墙越沟兢兢业业含辛茹苦任劳任怨无偿地普查鸟口工作给予充分表扬,但是却是有害无益的徒劳之举,家鸟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麻雀,是益鸟,能吃害虫,作为我们农村中学生,更应该爱护鸟类,保持生态平衡。作者还把“我是一只小小鸟”的歌词写上,让何生多唱几遍,领会领会歌词内容。“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象一只小小鸟,想要飞却怎么也飞不高,也许有一天我栖上了枝头,却成了猎人的目标,我飞上青天才发现自己从此无依无靠,每次到了夜深人静我总是睡不着,我怀疑是不是只有我的明天没有变得更好。

许书龙他们看后不以为然,照样我行我素,普查不误。

 

辍学的孩子

 

“何生你去找丁强,我去找周宏民,今晚不照五十只,决不罢休。”许书龙吩咐何生。

“嗯哪。”何生答道。

许书龙去找“绿衣使者”周宏民,他爸爸是村长,儿子初中没毕业,学习不好升学无望,上学白花钱,不让念了,早晚也是下来,通过关系,给儿子谋到一个邮局送信差事,从此同学给起外号“绿衣使者”。

上几天周宏民过20岁生日,烫了头,喷了定型摩丝,穿一件新潮的一千多元的皮上衣,没系扣,显得特别精神,在饭店专门招待男女同学。男同学有许书龙、何生、刘超、丁强,女同学有郝多多、安静、马秀,安静马秀不来,郝多多又拉又拽才来的。郝多多描了眉,涂了口红,穿得花枝招展,打扮入时的郝多多和穿戴朴素的安静马秀在一起,格外扎眼,引人注目。周宏民不时地看郝多多几眼,郝多多也不时向周宏民飞媚眼。虽然没有生日蛋糕和生日蜡烛,却要了十多个菜,满满一桌子。男同学喝白酒,女同学喝啤酒,安静说她不能喝啤酒,男同学说什么就是不让,最后许书龙说不要强人所难,让饮料代替啤酒,男同学才答应。安静感激地看了许书龙一眼。生日宴会在“祝你生日快乐,干杯!”友好热闹气氛中进行,十多个要好的同学喝了一小天,说了很多话,喝了很多酒,吃完一结账二百多元,周宏民把他爸爸的大名潇洒地一签,由村上算账了,别的同学羡慕死了。许书龙不屑一顾,签别人的报销有什么羡慕的,到时候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好使,那还让人佩服。

男女同学都喝高兴了,周宏民提议上练歌房喊几声,“我请客!”,大伙都同意。何生更是举双手赞成。

那时练歌房在农村刚刚兴起,一间不大不小的房,屋里不黑也不亮,满墙贴着漂亮裸露性感女人大彩照,有一台彩电一个影碟机,有不少卡拉OK伴唱光碟,靠墙有两排沙发。五元一盘瓜子,十元一盘糖块,二十元一盘水果,唱一首歌一元钱,吓人一跳的高消费,很少有人光顾,老百姓说那不是好人去的地方,去玩的除了那些当官的,就是做买卖的有钱人,再不就是社会上的二流懒蛋子之类的人物,歌厅老板看来几个学生,以为没好生意可做,一看有村长的公子在,也就大放宽心了。

不少同学头一次光顾这个地方,这瞅瞅那看看,觉得到处都新鲜。同学们互相推让谁先唱,都不想先唱,大家说让“歌唱家”唱吧。何生也不谦虚,唱上了“长路奉献给远方,玫瑰奉献给爱情,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爱人;白云奉献给草场,江河奉献给海洋,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朋友..”。

何生没唱完不唱了,应该让别人施展施展歌喉了。大家一致让周宏民和郝多多男女对唱,周宏民毕竟走上社会闯荡些,拿起麦克风大大方方地说,唱就唱,听什么。郝多多有点扭扭捏捏的。孩子他爹喊唱《掌声响起》,刘超说唱《爱的承诺》,安静说这都不好听,唱《心雨》吧,郝多多有点扭扭捏捏的说,《心雨》不会唱,唱《象你这样的朋友》吧,巴台小姐很快找到《象你这样的朋友》的光碟。

周宏民先唱:不用理由,不用保留,一个象你这样的朋友。

郝多多唱:你的欢乐,你的忧愁,都会出现我的眉头。

周宏民深情地看一眼郝多多:很多时候,很多心情,我不说,你也能看得透。

郝多多脸红了唱:一个眼神,一个问候已足够。

马秀和安静互相使个眼色,一个劲地鼓掌,两个人齐声说:“唱得好,唱得好。”

许书龙嗑着瓜子,“大点声,别不好意思。”

何生也跟着说:“男女声二重唱,两个人必须亲密点,别离那么远,靠近一点。”

周宏民往郝多多跟前靠靠。

何生:“再靠,再靠近一点。”

周宏民又往郝多多跟前靠靠,周宏民的身体紧挨着郝多多的身体,郝多多有点不好意思,脸上泛起动人的红晕。

安静知道何生在逗周宏民和郝多多,在一旁有点憋不住了,偷着乐。

刘超高喊:“再唱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

何生说:“《月亮代表我的心》不是男女声对唱歌曲,唱《敖包相会》吧。”

许书龙:“行,经典老歌,唱吧。”

周宏民和郝多多唱了《敖包相会》。

“许书龙你总和歌唱家在一起,守着啥人学啥人,你也唱一首吧,让大家开开心。”安静坐在沙发上说。

“我嗓子比脖子还粗,我不会唱。”许书龙开起玩笑,“我别的歌不会唱,只会唱,《我的眼里只有你》,这首歌。”

“我别的歌也不会唱,只会唱,《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安静对许书龙投去迷人的微笑。

其实许书龙和安静在斗嘴,他俩都不会唱歌。

男女同学难得凑在一起,会唱的多唱几句,不会唱也跟瞎哼哼,玩了半宿,才恋恋不舍离开。

从那次过生日以后,周宏民更加注意上郝多多。一次周宏民骑着他爸爸大红幸福摩托车在马路兜风,看见郝多多拿钱上食杂店买东西。在城里住的郝多多大姑来串门,郝多多买了很多菜,有烧鸡、猪蹄、猪耳朵、猪头肉、花生米、黄瓜、豆角一大堆,一算账八十多元。郝多多刚要付钱,周宏民假装来买东西,问:“郝多多来买菜。”。郝多多回答:“是,我大姑来了。”

周宏民说:“正好我爸爸村上来检查的了,买两条红梅烟,你走吧,我记到我爸爸村上账得了。”

郝多多说:“那多不好意思。”

周宏民:“老同学别见外,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别客气了,一会人多不好,快走吧。”

郝多多对周宏民感激涕零:“谢谢你了,周宏民。”

周宏民望着妩媚多情的郝多多很久很久。

 

和周宏民一起辍学的还有丁强,也就是“孩子他爹”。丁强整天玩,不学习,他家不让念了,早早给订婚结婚,年纪轻轻的娶妻生子,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子,一个女孩,要不同学给起个“孩子他爹”的外号了。

丁强还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派出所挂了名,学习不好就不好,别学坏,丁强的爸妈一商量,成个家吧,让家拴住他,让媳妇管住他。那年丁强才十八岁,对象也是初中辍学的学生十九岁,两人都不到法定结婚年龄,没办法。丁强找许书龙的爸爸帮忙,花了点钱拉关系走后门,这年头有钱没有办不成的事。派出所的假户口,民政部门登记证,乡计生指导站的准生证都办下来,万事俱备,过礼结婚了,头胎是个丫头片子,丁强是独苗,丁家不能断后,得有接户口本的,又要第二胎是个小子。明摆着的事,生二胎不能不管,乡计生指导站罚款三千元,本来就不富裕的小家庭雪上加霜。两个孩子要这要那,没钱买。小两口岁数都小,不定性体。丁强贪玩不干家务活,哪有心过日子,俩人一天不干仗,两天早早的,战争不断,硝烟弥漫。

丁强天天抽烟喝酒,愁啊,活着太累,头发都白了。感叹农村只有婚姻,没有爱情。

以许书龙为首一小撮不学分子,天天不学习,动不动就逃学,不上游戏厅就是看录像再不打台球,这几样玩够了,上镇上赶集,何生买了郭峰齐秦等著名歌手几本专集磁带。

“有何生的专集磁带吗?”许书龙问卖磁带的。

“没有,男的女的,唱歌的没听说何生这个人。”卖磁带的人回答。

“男的,不是女的,长得非常帅,你说是不是。”周宏民知道许书龙逗卖磁带的,回头问身边的何生。

何生踹周宏民一脚,去你的。

“孤陋寡闻,你不经常看电视吧,何生歌星都不知道,歌坛新秀,小眼睛,单眼皮,薄嘴唇,长头发,有点象郭峰,红着呢。”许书龙说得跟真的一样。

“是吗,怪我这段时间忙,没有看电视,再进磁带时,我进几本何生的。”

“没有,我们上别处看看。”许书龙他们走了。

丁强、何生在旁憋不住直乐。

许书龙说:“何生,什么时候真的能买到你的磁带专集就妥了,你总唱别人的歌,鹦鹉学舌,人云亦云,没有自己演唱风格,永远不可能出自己磁带专集。”

何生苦恼万分:“那我唱谁的,谁写的好歌谱的好曲给我,我认识歌坛谁,谁又认识我。”

许书龙意味深长地说:“在农村做你的美梦去吧,说你胖你就喘上了,别狂妄自大了,现实的幻想有利于幻想实现,知道吗?”

许书龙说得何生直眨眼睛,半天不明白怎么回事。

许书龙他们赶集就是散心,什么也不买,东一趟西一趟溜哒,溜哒够了,饿了,看见一个老大娘卖茶蛋。

“茶蛋咋卖?”何生问。

“一元钱两个。”

何生:“太贵了,一元钱四个吧。”

“不行,一元钱四个就赔钱了。”老大娘不同意。

这时许书龙唱起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

何生立刻心领神会,何生把伍角纸币扔到老大娘身后,说道:大娘你身后掉伍毛钱。老大娘回身捡钱时,这时丁强周宏民一人拿两个茶蛋放进兜,丁强还要拿,许书龙没让。老大娘捡起钱,对何生说,谢谢你了,小伙子,象你这样好心肠的小伙子不多,硬往何生手里塞两个热乎茶蛋。老太娘的话说得何生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

许书龙花钱一个人买两根麻花,边吃边聊边玩。

集上人声鼎费,热闹非凡。那是个大热天,卖冰棍很多,买冰棍也很多。有不少不念书的十多岁的小姑娘小小子推着自行车,驮着大冰棍箱,一声接一声叫喊:“冰棍!冰棍!冰棍!”

许书龙看到他们班辍学的黄志飞穿个背心,后背湿透了,一条短裤,推着自行车,驮着大冰棍箱,车把前挂着一个大饮料瓶装着水,脖子上围着一条红不红绿不绿分不清颜色的湿毛巾,满脸透红,满头大汗,一声接一声叫喊:“冰棍!冰棍!”,喊累了,喊渴了,把车把前水瓶拿下来,喝两口水,再喊:“冰棍!冰棍!清凉解渴的冰棍!”

黄志飞上学时成绩优秀,志向远大,“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曾是他的座右铭。无奈家庭贫困,只好辍学养家。

许书龙他们走过来,老同学见面,自然不客气,黄志飞给他们一人一根冰棍。

“渴了,咋不吃冰棍呢?”许书龙问黄志飞。

“冰棍不解渴。”黄志飞用毛巾擦擦汗。

“舍不得吃吧。”许书龙追问。

“不是,不是。”黄志飞脸红了解释。

“啥时学会的,这么会过日子。”何生吃着冰棍说。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黄志飞深深地叹息一声,“等你不念书,成家了,养家糊口了,就体会这其中滋味了。”

“一天能卖多少冰棍,能挣多少钱。”丁强关心地问。

“赶集这天还可以,特别这大热天,能多卖点,卖得也快,一天能挣三十多块。”黄志飞有点着急的样子,好象和他们说话影响了他的生意。

“天太热,歇会吧。”许书龙说。

“不热,不热,越热越好,天越热,冰棍卖得越好。”黄志飞回答。

许书龙猛然想起了白居易《卖炭翁》里卖炭老人“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的凄凉境况。

许书龙要给钱,黄志飞没要,走了。

赶集回来那天,许书龙有感而发,心血来嘲写首《心声》的诗:

一个个没有自行车高的男孩女孩

骑着自行车,驮着冰棍箱

争先恐后地叫喊:冰棍,冰棍

查会的数赶不上冰棍长

认识的字不及身上的钮扣

大于也沉于书包的冰棍箱

对你们难道更有吸引力

一根冰棍能卖两毛钱

两毛钱能买多少青春,多少知识

一根冰棍能卖两毛钱

两毛钱能买几斤未来,几斤年华

一根冰棍能卖两毛钱

两毛钱能买几个理想,几个前途

书包里装的不单单是书

冰棍箱装的不单单是冰棍

少男少女的思想是单纯的

让人怀疑你们也知晓金钱的万能

你们是一张张纯洁的白纸

就忍心印满了冰棍

冰棍会慢慢融化

难道融化的仅仅是冰棍吗

何生说写得挺好,寄给《农村青年》一定能发表,让社会呼吁呼吁,救救农村失学的青少年吧。许书龙说别杞人忧天了,我们快毕业了,我们干什么去,做点什么好,也象黄志飞去卖冰棍吗?

 

早婚的滋味

 

许书龙去找“绿衣使者”,他家说早上去上班没回来,许书龙又上他单位找,单位人说他今天根本没来上班,许书龙回到家,回到自己的书房,屋不大,有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桌上有一个书架,除了几本新新的数理化课外辅导书,其它全是当代作家王蒙贾平凹张贤亮梁晓声蒋子龙冯骥才等小说,都是许书龙哥哥留下的。又停电,点上蜡,拿起以前没看完的蒋子龙的小说集,躺在床上看起来,消愁解闷。许书龙一天天感觉活得可累,学习学不进去,不学又有压力,有厌学弃学不念的想法,他不敢提出来。有时想高中如果考不上,初中毕业以后干点什么,下庄稼地,或者象黄志飞去卖冰棍吗?他有点恨哥哥了,不恨哥哥别的,恨只恨哥哥考上大学,哥哥考上大学,自己也非得考上不可,要不好象就不配做爸爸的儿子,哥哥的弟弟。学习有了榜样,自己可倒霉了。

你看你哥,跳出农门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了,这回看你的了,你再考上大学,鲤鱼跳龙门,爸爸往人群里一站,不高出一丈,也得高人一头。爸爸常常自我陶醉地说,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书龙,可要努力用功学习,奋起直追,向你哥哥看齐。因为许书龙爸爸是乡民政干部,王老师有事求过他爸爸,所以对许书龙格外关照。

许书龙家里条件相当好,爸爸精明强干见多识广重视培养孩子,为了给孩子创造一个良好学习环境,盖房时特意给孩子设计一个书房,这在农村是少有的。如今哥哥考上大学走了,留下的书房,许书龙不把它当作书房,有时把它当作地狱,有时把它认为是乐园。是地狱,是他爸爸骂他学习的时候;是乐园,是爸爸不在家,他的朋友来欢聚的时候。

哥哥“十一”放假回来,那潇洒轩昂的神气劲甭提了,走到哪,多少乡亲围着,问这问那。哥哥一回来,许书龙最不愿和哥哥一起出去走走,爸爸则恰恰相反,有事没事领着大儿子出去转转,特别愿意往人多的地方去。

农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家家拔地而起的三层黄色小洋楼,统一而有序,乡政府领导真领导有方。

哥哥指的家家高高的柴禾垛,许书龙明白。跳出农门的哥哥最瞧不起农村了,臭农村春天一片黑,夏天一片绿,秋天一片黄,冬天一片白,早晨听鸡叫,晚上听狗叫,同时瞧不起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没见过大世面,一天吃顿猪肉炖粉条就满足了。不是有人问过哥哥,火车烧苞米瓤子还是烧苞米杆子吗,火车趴着跑这么快,要是站起跑那得多快,太可笑太可怜太无知了。

农村有什么不好,至少住房不紧张,空气新鲜。爸爸有时反对哥哥说。

许书龙想,多亏哥哥考上大学了,如果考不上,哥哥那样厌恶农村,恐怕会自杀的。

哥哥常从大学里给他寄学习方面书籍,并鼓励许书龙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冲出农门。用锄头在大地上写出无数绿色诗行,哪个狗屁诗人放的狗屁,见鬼去吧。

许书龙不是不想冲出农门,只是一端起课本脑袋就疼,谈学色变,看看小说什么的还凑合。许书龙学习上成绩不好,玩的成绩可说得出,学校数一数二的。气枪练得弹无虚发,百发百中。何生只有他的录音机只有他的磁带他的歌是重要的,许书龙除了他的气枪他的弹弓是重要的,还有书也是重要的,但不是课本。许书龙所作所为,爸爸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爸爸有时这样教训许书龙,我听说一个班级就象一片小树林,每一个学生就是一棵小树,长大成材了,你想做组合家具、沙发、书架,还想做烧火棍、菜墩子、刮泥板,哪好哪坏,哪香哪臭,你自己选择。

书架对我没用,家家户户扒炕抹房抹墙倒离不开刮泥板。许书龙自我安慰。

 

“三百六十五日年年度过,过一日行一程,三百六十五里路哟,越过春夏秋冬,三百六十五里路哟,岂能让它虚度……”不用问,一听就是何生找“孩子他爹”回来了。

何生进门就嚷嚷上了:“‘孩子他爹’一会来,书龙你没看他家惨样,简直惨不忍睹。我给你描绘描绘,外屋一进屋落不下脚,两个冻得直打哆嗦要死的小猪崽在柴禾堆里趴着,柴禾象咱班一样满地都是,孩子他爹,在除一坡冒着热气的猪屎。里屋两个孩子分不清哪个是男孩哪个是女孩,在炕头叫抓的,好象没吃饭,在抢火盆里烧的土豆,炕上看样子几年没扒没抹了象一段崎岖不平的山路,地下有一堆土豆,一口酸菜缸。他又和老婆干仗了,他老婆一气之下,把两个孩子扔下,回娘家了。”

“结婚等于走进坟墓,谁让他当初不听我的劝告,活该。”许书龙说。

两个人正说着,“孩子他爹”来了。

“又干仗了,你来,谁照孩子。”许书龙问。

“别提了,当初听你的劝告就好了,结婚就等于发昏。我把两个气人的东西捆不捆不送到他奶奶家了,我想扔壕沟喂狗了。种一年地累个臭死,落个吃烧,没挣几个钱,他老骂我窝囊废笨蛋,瞅瞅别人又买电视机洗衣机影碟机的,看看咱家啥也没有。我反唇相讥,我愿意这样吗,什么都涨价,就粮食不涨价,我有什么办法,我就这样,孩子归我,你有能耐你找个百万富翁去。谁成想,她一气之下真走了。

她一走,我可遭殃了,一天天做饭哄孩子喂猪收拾屋子院子,烦死人,早知如此,不应该成家。什么养儿子,养老送终,接户口本,有什么屁用,自己多好,自己挣钱自己花,愿意干啥就干啥,愿意上哪就上哪,随随便便,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多好。”孩子他爹没完没了抱怨开了。

“结婚,人生四大喜事之一,洞房花烛夜还不好。”绿衣使者高高兴兴地来了。

“怎么才来?”许书龙递给绿衣使者一支烟。

“你不叫我都不来了。”

“一天没上班干啥去了。”

“保密。”

“是不是约会去,今天郝多多也没上学。”

“保密。”

“走上社会的人学会朦胧了,何生那首月朦胧,鸟朦胧,人也朦胧的歌怎么唱了,唱给周宏民听听。”许书龙有点嘲讽的意思看着周宏民,对何生说。

何生说:“我真忘了这首歌怎么唱了,走吧,下乡普查。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不管哪一次普查,都伴着“歌唱家”何生的美好动听歌声开始。

 

十一夜晚普查忙

 

“就我们四个太单了。”何生自言自语。

“咱们一起找刘超去。”许书龙说。

他们来到刘超家,何生用手电筒往刘超家窗户上下左右照了三次,以前他们私下规定下乡普查的叫人暗号。

刘超跑了出来。

“孩子他爹”不言不语在后面走着。

绿衣使者:“孩子他爹怎么啦?别闷闷不乐啊。”

孩子他爹:“我家那两个小崽子不知哭没哭,他奶奶哄不了。”

绿衣使者:“我说闷闷不乐的,想孩子了,还是想孩子妈妈了。”

 

许书龙他们有说有笑走着,何生唱着,向普查村屯进发。

“你们看那边过来的好象我爹。”何生停止了歌唱。

“是,一定是。”刘超说。

“我藏哪去,我爹看见我,黑天瞎溜哒不学习,非得揍我。”何生急不象样。

“快藏起来,眼看过来了,趴壕沟去。”许书龙发话了。

“好吧。”何生猫着腰进壕沟了。

“大叔,上谁家串门去了。”许书龙问。

“上亲戚家有点事,你们干什么,黑灯瞎火的,看见何生这个小兔崽子没,没戴帽子就走了。”何生爹问。

“没看到,上哪个同学家学习去了吧。”许书龙回答。

“可不是,我有那么好的儿子,知道学习,天天烧高香。”何生爹气愤地走开了。

何生爹准是打麻将去了,现在冬闲没农活,农民常常东一伙西一伙凑在一起打麻将,没有白磨手指头,动点真格的,有时为了几毛几块钱争得脸红脖子粗,在谁家打麻将不影响谁家孩子学习才怪。不管哪次普查工作,都能碰上十家八家玩麻将的,还有两伙在校学生也在玩。

“过去了,起来吧,凉不凉。”刘超说。

“怎么不唱了。”绿衣使者逗何生。

“激情吓没了,没心唱了。”何生拍拍身上沾的雪。

“过去二十四孝里有卧冰求鲤,你卧雪免骂,算是第二十五孝吧。”许书龙也逗何生。

“孩子他爹”和“绿衣使者”一起问许书龙:“卧冰求鲤什么意思?”

“二十四孝之一,知道了也没什么用。”许书龙从不在同伴前卖弄学问。

“刘超你投我们队投对了,最起码听歌不用买录音机了,听什么歌我们歌唱家都会唱,不过听歌也不能白听,最低标准抽两支烟表示表示。”绿衣使者对何生挤挤眼睛。

“对对。”何生接过绿衣使者话茬。

“来抽着。”刘超说着从兜里掏出烟。

“不抽,你看楼房林立,起风了,失了火,火烧连营,全村着了,谁能承担起。”许书龙指指家家高高的柴禾垛,他们走到普查村子了。

许书龙不愧为队长,虽然有时做些淘气的事,但决不做因小失大的事。

他们来到一户人家。

“刘超,你在这站岗放哨,别乱走乱动,要不把鸟惊飞了。”许书龙对刘超说。刘超是刚刚投靠他们队的,许书龙不让刘超上前,主要让刘超在旁看看他们的功夫怎么样。

一个个高抬脚轻放步不说话,只用手示意,屏息前进,精神高度集中,一丝不苟,象战士去炸敌人的秘密碉堡似的。许书龙走在最前边,打开手电筒,用一只手罩着玻璃蒙子,放出微许的光亮,往上晃晃,没有在外过夜的家鸟,又照照地面,低头看看地下的一堆白色鸟粪,许书龙轻轻召唤一声:“何生,上。”许书龙老练敏捷地驮起何生,又一个满门抄斩,格杀勿论。

“喂,这不是杨树林家吗?”孩子他爹说。

“看看这小子干啥玩呢,10点多了,这么晚,没睡觉。”何生悄悄地走过去。

屋里挂着窗帘,往屋里看很困难,何生找了半天,才找着往里窥视的缝隙。炕上杨树林妈妈在做针线活,地下有张桌子杨树林在看书,维纳斯坐在他旁边也在看书,有时杨树林抬头问问维纳斯什么,维纳斯又对杨树林指指点点。两个人离得很近。

“有什么好看的,何生快走。”许书龙小声叫。

何生还想看会,最后瞥一眼笑容可掬的维纳斯才离开。

“杨树林干啥呢?”许书龙问。

何生沉浸在杨树林和维纳斯怎么在一起的联想之中,一愣神,听见许书龙叫他。

“最最精彩的爆炸性的有刺激性的爱情镜头,天大的遗憾,你们没看见。”何生故意添油加醋地说。

“你小子他妈不是东西,那是杨树林哥哥的新婚洞房,我才想起来。”许书龙第一次用这样气愤的语调对何生说话。

“你想哪去了,我不至于那么下流。”何生赶紧分辨,怪自己把气氛渲染得太严重了。“你们猜猜谁和杨树林在一起?”

“是不是咱们班的。”许书龙真的来了兴趣。

“不是。”

“那可不好猜了。”

“你把全学校的女同学猜遍了,也不会猜到她。”

“到底是谁,你小子,少跟我玩轮子。”

“说出去,怕你回去看。”

“甭逗了,就是电影名星刘晓庆陪他,我都不回去看。”

“你往最漂亮的村花上猜。”

“不挑你们味口了,是维纳斯。”

“不说你小子,看个没完,不愿离开。”

“我晚饭都没吃,现在都饱了,秀色可餐。”

“都拿书本,象是在学习。”

“一定是了。我说杨树林的学习成绩提高了,原来维纳斯给补课。”许书龙分析着说。

“不可能,恐怕是在看琼瑶小说吧,看我明天怎么逗杨树林。”何生说。

“待着没事,明天我也看看热闹。”绿衣使者说。

“等着瞧吧,明天有好戏。”何生回答。

 

有月的夜晚不是很黑的,空旷的田野静悄悄的,不远的村庄也静静的,没有几声狗叫,到处是黑乎乎一堆又一堆东西,不是柴禾堆就是粪堆,农村还能有什么呢,没有柴禾堆和粪堆还叫农村吗?

路两旁的小树已经有大饭碗口粗了,快成材了。前几天下了一场雪,路上雪被过往人和车压平很滑很滑,“孩子他爹”许是精神溜号的缘故摔了好几交。

他们往回走的路上,看见不远处树林里有几个人在伐树,半夜三更的一定是偷树的,小树还没成材,伐掉了太可惜。他们高喊:“偷树了!偷树了!”那几人吓跑了。

“一会他们能不能再来偷树。”刘超说。

“没准,书龙回家让你爸给林业站长打电话,说有偷树的。”孩子他爹说。

“行,我回家就告诉我爸。”许书龙赶紧回答,难得他俩有这份正义感。

“你那里下雪了吗,面对寒冷你怕不怕?可有炉火温暖你的手,可有微笑填满你的家?下一片雪花,踏雪寻梅,已成我梦中的童话,花瓣纷飞,飘洒着我的长发……

不管哪一次普查鸟口工作都伴着何生的歌声开始,也伴着何生的歌声结束。

 

十二、“真凶”马秀

 

许书龙值日期间每天都早早地到校,开门一看,程老师在低头修理一条坏凳子,炉子烧得象小火车,呼嗵呼嗵直响。窗户上挂冰霜都化了,能清楚看到外面的东西了。窗台上擦得一尘不染,这是班级里从未有过的现象。桌凳摆得整整齐齐,地面干干净净。许书龙想:教室收拾得如此利索可能是值日生的功劳,但窗户玻璃上的冰霜融化到这种程度决非今天起个大早,恐怕昨晚就动手了。关门声引起程老师抬起头,关切地说:“来了,书龙,今天特别冷,烤烤炉子。”

“对不起,我来晚了,程老师都把炉子生着了。”许书龙说。

“天冷,我待着也是待着,把炉子生着了,烧热乎的不影响你们学习。书龙,听说你有气枪,可以借玩玩。”

“可以,程老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也许我不应该问。”许书龙有点吞吞吐吐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抓紧把写的学生揪出来,狠狠地收拾一顿,是个讨好上司难得的机会。”

“我不崇拜权势,更不惧怕权势,我不是吴老师,为了不下庄稼地,为了当老师,移情别恋。”

“程老师你不会怀疑我吧,这周我烧炉子,我可有班级的钥匙。”

今天,程老师穿一身大小适中黑色中山装,上衣兜别两支钢笔,一支抽红墨水的,批改作业用的;一支抽黑墨水的,备课用的。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印象。

确实,程老师怀疑过许书龙,但从没怀疑过杨树林,尽管程老师知道杨树林哥哥和吴老师之间的事。程老师相信老实厚道的杨树林不会干这种事,所以程老师一次都没找过杨树林谈过这件事。这回许书龙主动提出让人怀疑他,经验告诉程老师,主动提出让人怀疑他的人,恰恰是他在打漂亮障碍法而已,那么许书龙的动机何在。对吴老师的不称职,对吴老师的势力眼,对吴老师有成见,或者对吴老师纯粹戏弄。

“程老师,假如吴老师是你,你会如何对待这件事。”

“我要是吴老师,不但划分出来,还要表扬出题者,这是我爱人花争春的名字,要是没有这个机会,我真不好意思把我恋人这个富有诗意的名字介绍给同学们。”程老师看着许书龙,许书龙避开程老师锐利多思的目光“只是,只是……”程老师欲言又止。

“只是站在哪个角度看问题,是吗。”许书龙问。

“算是吧,其实这件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往大了说,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第十六条规定,不得扰乱教学秩序,禁止侮辱教师,对违反规定,分别给予行政处分的。”程老师看一眼许书龙。

许书龙说:“程老师,你别吓我,你以为是我吧,真的不是我。”

程老师:“那是谁?”

许书龙:“我知道是谁,可我不想说,除非她自己主动向你坦白。”

程老师:“好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尊重你的选择,我期待那个人的早日出现。”

“书龙烧好炉子,我上办公室了,气枪哪天我去取。”

“用不用我给你带来。”

“那不好的。”

程老师刚走,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学生,安静来了。安静往自己的座位走,路过许书龙的书桌,轻轻地放下一叠纸。许书龙抬头一看,安静过去了。

许书龙莫名其妙打开一看,是昨天发的复习题,有张小纸条,上写:书龙谢谢你,我已经另抄一张。几个娟秀的小字。

许书龙不解地回头看看安静,安静也正抬头看着他,两个人不由自主又避开目光。

许书龙转过头看书,安静也低下头看书

何生被他爹臭骂一顿,没要出钱,早上上学,趁没人,顺便从学校的围墙上拿下五块砖。何生心里想,这叫羊毛出在羊身上。

何生搬着砖,从校园小树林走过来,唱着:沿着校园熟悉的小路,清晨来到树下读书,初升的太阳照在脸上,也照着身旁这棵小树。何生唱着唱着忘词了。

这时班长田小丰走过来,接着唱道:亲爱的伙伴亲爱的小树,和我共享阳光雨露,请我们记住这美好时光,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何生打开班级的门,来了不少同学,看看杨树林没来,一眼看见安静来了,说:“咱们班这么安静,没吵没闹的,多守学校规章制度,五好班级的锦旗,咱们班也该挂挂了。”

“别说没用的,你带砖干什么?”许书龙问何生。

“如今物价猛涨,砖一毛二分一块,五块,折合人民币六毛钱,程老师还得找我一毛钱。”何生得意扬扬地把砖放下,高兴地唱着歌“莫名地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坐我这。”许书龙让出一块座位,让何生坐下,“何生,程老师不是吴老师,更不是王老师,程老师是为人师表的好老师,不是软柿子,想捏就捏一下,把砖摞在一起,好弄再弄几十块,把煤堆一围,说不定程老师表扬你几句。”

“听你的,我没钱。”何生说。

“一会我给你交。”许书龙爽快地说。

塑料布买了,程老师想糊糊窗户,天太冷,粘不住。于是里外钉两层塑料布,教室明显地暖和不少。

 

有天放学,马秀找到程老师承认错误,黑板上的漫画是我画。

程老师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真出乎我的意料,原来是你。”

马秀“是我,杨树林蒙冤受屈,而我幸灾乐祸,心里不好受,再说找不出真凶,花校长也不会答应你。我错了吗,难道象吴老师这样不称职的老师,不应该贬低贬低。”

程老师意味深长地说:“民办教师素质差,水平低,在所难免,这是社会问题,慢慢会解决的。”

 

十三、朦胧的初恋

都说初恋象阳光一样热烈,象月光一样纯洁,象星光一样神秘,可安静并没感觉它的美好,反而给她带来迷惘困惑。安静几天来上课总是不静心,好象有两只眼睛总在瞅着她,有时一抬头,就和许书龙的目光相对,双方又不自然地回避开。长相清秀的安静不是班里太漂亮的女生,不好穿不好戴不好打扮,确有一种文文静静与众不同的气质,是班里任何一个女生无法比拟的,加上学习又好。许书龙对安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好感。何生有时拿安静的名字取笑,许书龙一次没有过,有时甚至说何生几句。最近校园流传着几句不应该校园流传的民谣:人生本该happy,何必整天study,不如弄些money,娶个漂亮的lady,生个胖胖的baby

许书龙学习失去兴趣,对安静越来越感兴趣,一天看不见安静心里象长草似的,上学听不进课,放学看不进书,天天象丟了魂,没精打采的,许书龙的妈妈骂老伴:看你把孩子学习逼的,逼出病来看我不找你算账。

许书龙把安静写给他的字条没有扔,象宝贝一样收藏起来。这是许书龙平生第一次接到异性同学给他的字条,特别是安静给他的,不是别的女同学,是他的初恋女孩。虽然那是普普通通的纸条,写着普普通通的几个字,内容也是普普通通的内容,而是放在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没人时总爱找出来出神地看看,看着看着看见安静向他走来,向他微笑,许书龙心猿意马想入非非了。许书龙想了好几天,写了好几天,送了好几天,写给安静一封信,信是这样写的。 

安静:

你好!

我最近看到一篇报告文学,我所以说是报告文学,是因为它具有真实性。题目是《谁是最可爱的人》作者许书龙,秀外慧中的女主人公芳名叫安静,太巧合了,我颇欣喜若狂,你意下如何。兴奋?怀疑?惊诧?别不多言。 

知名不具 

安静接到许书龙的信,这是安静第一次接到男同学写给她的信,脸红心跳不知如何是好。想了又想,还是很委婉给许书龙回了一封信。

 

书龙:

你好!很是遗憾,我没有看到你写那篇报告文学,因为你没有注明在报纸上还是杂志上。

书龙我们正处在长身体长知识的黄金时代,在这个宝贵时期,大脑皮层细胞兴奋性强,容易接收新鲜事物,不久的将来有所发明有所创造有所作为,全靠这段时间,万万不能蹉跎有限的青春年华。一个著名学者说过:空口袋难以自立。我们年龄尚小,尚未立业,不能急切地考虑个人问题,我想这是千真万确,请你谅解,回答也许是否定,而我甘受抱怨。毛泽东主席有首词写得很好“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希望你深思而行。 

同学安静 

许书龙接到安静信后,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一时不知怎么理解“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这两句词的含义。 

 

十四放眼盼春归

 

不知不觉到了期末,考完试,总分又排名次了。田小丰第一名,杨树林第二名,平常不如安静的马秀考前几名,许书龙和安静都没考好,何生怕考不好怕出丑怕挨爹妈骂,那几天装病,没参加考试。刘超倒数第一名,刘超说,不念了,啥也考不上,念得也没劲,反正念不几天了,不如早点回去,寒假不补课,不交40元寒假补课费了,回家卖冰糖葫芦。不管哪一次考试排名,总要淘汰最后一二名学生,初中学生岁数都不小了,都有很强的自尊心。英语考得普遍不好,最高的七十多分,吴老师教的三个班级70%不及格,有不少家长到校抗议,这不是误人子弟吗?花校长解释没有合适的人选,等下学期,看能不能分来师范毕业生,就怕水浅养不住大鱼,花校长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上学期分来两个师范毕业生,没待上两个月,嫌农村条件差,调回城里了。

放寒假了,只有初三在补课,学校静下来。

程老师讲课之余,时常站在窗户前向外张望。校园墙里有一片小树林,树枝上挂着薄薄的一层雪,虽然冬天阳光不象夏天阳光那么热烈,太阳一照也悄无声息地慢慢融化。光秃秃的小树,有些不那么可爱了。程老师想:等春回大地,小树会枝繁叶茂,鲜绿宜人。当然有的免不了让虫子嗑了生病,慢慢枯死;有的说不定让素质差的人推一把拽一下,长歪不好说;有的背阴,缺少阳光雨露的滋润,长得缓慢也难免。程老师真想建议校长,派专人呵护这片小树林。

小树林,我爱你们!

小树林,愿你们在阳光雨露的滋养下快乐成长!

 

作者简介:于景岩  生在农村,土里刨食,却梦想刨出金子。在中国电力报,黑龙江电力报,黑龙江农村报,黑龙江科技报,黑龙江晨报,黑龙江法制报,北方时报,生活报,绥化日报,绥化晚报,《家庭生活指南》,《现代家庭》,《喜剧世界》,《幽默与笑话》等报刊发表过诗歌,小说,散文一百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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