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 文
上世纪六十至七十年代,咱江南农家与其他华夏大地一样,每逢大年过节,家家户户杀猪宰羊抓鸡鸭,大人小孩轰隆鞭炮震天响,那个年味儿甭说有多浓。不过,最值得回味的要数看戏文。这期间,祖辈留下的戏台绝不会闲着,什么《桃花扇》、《西厢记》、《拜月亭》等古戏艺曲,将会在此陆续演出。这不算啥,更起劲的是,很多村接连上演五天六夜还欠多。就这样,每逢辞旧迎新大年佳节,无论大村小村,还是白天黑夜,戏场总是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真是铜锣响脚底痒,新春戏文催人想。大伙进入戏场一放眼,台后忙碌敲鼓拉胡,台前不停足蹈手舞,台下则人头攒动全神贯注。在场所有男女老少的喜怒哀乐,个个紧随戏曲变化而变化,时而泣然泪下,时而开怀大笑,时而又拍手称快。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忘记了劳累,忘记了伤痛,忘记了所有一切。戏文似乎神奇般将人们所有的烦恼驱散至九天云外,而戏场则成了大伙儿留恋忘返的最佳乐园。
零 食
过年是万众期待的美好佳节,更是孩子屈指期盼的美妙日子。谁都不会忘记那年份,家家兄弟姐妹一大帮,个个七嘴八舌常嬉狂。 每当除夕夜渐临渐近,长辈急着准备大鱼大肉大豆腐,白酒黄酒自酿酒等各类年货,最重要的是费心计为子女准备压岁钱和过年零食。
当时所谓的过年零食,没有如今蛋糕巧克力那么高档和丰富,主要是自己种植的花生和薯条两种。而花生是最理想的,量虽不多但制成方便;薯条则要经过烝熟、捣糊、晒干、切片、锅炒等多道工序才可口,十分繁琐。家长为了公平起见,专门为每位孩子弄个罐子或箱子,将成品可口的花生和薯条平分装入,分发给大家各自保管,自主享用。孩子们领到罐子或箱子一下就闹腾开了,个个东藏西匿,生怕被其他兄弟姐妹窃取。自己的零食有意不享用,悄悄偷吃别人的,待别人的差不多了,再去找自己的。结果哪里知道,自己的罐子早被别人掏空了。
新 装
时代的变迁仿如雁过留声,一恍逝去。大伙儿是否发现,“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之优良传统已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思潮所代替。许多年轻人的着装上午新下午异晚上又出奇,几乎每时每刻似新年穿新装般呈现眼前。你可曾想到,由于当时条件不允许,原来与你年龄相仿的长辈,要想得到一件新装,那是好比凳天摘星还难。
当时新春佳节,尽管为孩子添新装属实不易,但保证家中一大群孩子新年有新装,母亲往往从初夏开始,就在劳作之余一刻不停地织毛衣,打鞋底,力争兑现人人新年有新装。其中鞋子为孩子必备新装。而做鞋子是母亲最头大的事儿——一是需提前打理做鞋底的麻绳,待一条条细长均匀的麻绳制成,母亲的双腿已深受折磨,腿毛几乎全被麻绳卷走;二是要备足布料挤压千层鞋底,继而用麻绳一针一线不计其数地干起。瞧着制作而成一双双与孩子大小相配的鞋子,天真的孩子哪里懂得,自己新年穿的这双新鞋,其实深藏“千层底万针线,无数心血无数情”,暖足极为不易。而母亲看到孩子过大年穿的“母亲牌”布鞋,台腿蹬足,窜门过户,个个流露暖意与笑脸,自己也由衷地感到欣慰和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