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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显德:怀念青石板路

发表时间:2019-08-19  热度:

  有时闲下来不免要回忆往事,于是就想起了老家的青石板路。一旦想起了它,便想了解它的来龙去脉,探寻它的历史踪迹。它究竟诞生于哪一年,消失在哪一天?间或走过了几代人,承载过多少车?曾探问过家乡旧友,无人知晓。越是这样,就越勾起了我的兴味,想拿起钝笔写一写我对青石板路的美好回忆,回忆它所经受的历史沧桑,回忆它历经的风霜雪雨,细思默想它身上留下的斑驳岁月,让历史的断章还原于现实。
  其实,有些东西越是模糊不清越有思索的余地,越拓展了写作者想象的空间,可任思维纵横驰骋,可任笔下生风,在思维朦胧中再现现实的意义。
  青石板路至于我就是处在一种半朦胧、半现实的状态,一如一半清醒一半醉。处在这半朦胧状态的我,来写半朦胧状态的它,似乎衍生出的更是一种梦幻似的浪漫色彩,你说不是吗?回过头来从脑海的深处牵出蛛丝马迹的记忆,使从前模糊的影像逐渐清晰起来,再现儿时的青石板路。
  我从记事起,老家的村子里就有一条青石板路。不,应该说是蜿蜒着几条阡陌纵横的青石板路。一块块青石板上不知踏过了多少代人的足迹,青石板路已看似有些古旧,氤氲着淡淡的墨青色,岁月时光的流逝已在它上面刻印下深深的痕迹,记载下了岁月的斑驳与历史的沧桑。青石板岁月的路在一年年慢慢地向时空延伸,脚下的青石板路在慢慢地向村子的主要场所延伸。有通往村子办公室的东西大街上的青石板路,有通往学校的,通往磨坊的,还有通往供销社的……
  这一条条铺就着使命和希望的青石板路,是用一块块长方形的青石板铺成的,用三三两两的青石板交替竖铺,相互压缝,左右对齐,错落有致,真是独具匠心。在那个贫穷落后的年代,功夫下到这个份上,真像铺下了意念的种子,也铺成乡村一道独特的风景。走在青石板路上感到风光,尤其是雨天,再看两旁泥水,更感走在青石板上的敞亮,也曾招邻村人艳羡不已。
  现在想来,铺就这蜿蜒在大半个村庄的青石板路可谓用心良苦?单就青石板路这件小事,足以说明了许多道理:从通往办公室、供销社、磨坊、学校的青石板路,可见家乡一代代当家人为老百姓想得是多周到啊!在涉及百姓办事、购物、生活、子女上学的必经之路铺上青石板,实际是铺下了方便乡村百姓出行的心,让子民免遭泥水之灾;从并排铺着的二三道青石板路,可以看出家乡人民以朴实、节俭为本,即使青石板也不能无辜的浪费,把好钢用在刀刃上,可称得上当下反腐难得的好教材啊!;从铺青石板路的规范程度,足以说明家乡人民办事的严谨态度和扎实作风。
  儿时的我就曾惊叹于村子里竟能铺就这么整齐的青石板路,只知个中下了不少功夫,那时暗自却又说不出缘由。现在我可以大胆地说:青石板路上凝聚着家乡领航人的良苦用心和家乡匠人的劳作艰辛。所有走过的人也都应体味一番对青石板的良心,说出自己掏心窝子的话。
  回首当年,家乡祖祖辈辈走在平坦、整齐、清洁的青石板路上,内心里肯定会有说不出的高兴。步行走在青石板路上觉得心情放松;推着小推车走在青石板路上感到轻松;雨天的上学路上走在青石板路上避免了泥泞;就是暮归的牛羊走在青石板路上也改变了叫声。青石板路不知给家乡人民带来多少福祉,不知有多少家乡人走过村子的青石板路,走在青石板路上的人留下的不仅仅是足迹,更是梦想……
  我与青石板路天生有缘。童年起,我就常常跟着母亲到村子供销社,常常喜欢赤着脚踩在青石板路上,奔跑着、跳跃着,脚底下留下的是光滑、舒适的感觉,童趣唤起,美在心里。从上学起,缘来缘深。记得上学的第一天,是母亲领着我去上学,我高高兴兴地走在青石板路上,背诵着熟悉的歌谣:一二一,爸爸领我上街里,买书包,买铅笔,到了学校考第一。那是多么形象啊!只是歌谣里的爸爸换成了现实中的妈妈。从此,我便开始了两点一线的上学之路,也就是青石板之路。每天踏着青石板路上学,踏着青石板路回家。我记得走在青石板路上集体唱的第一首歌词: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我现在还依稀记得戴着红领巾、手握红缨枪走在青石板路上的神奇劲儿。青石板路上留下了我的童年欢乐、少年憧憬,也留下了我多彩的青春梦想。
  随着母亲在村子里工作的不断调动,我走在青石板路上越来越频繁了,而且走的是变幻的蜿蜒的青石板路。母亲先是调到村里磨坊当会计,我也就改变了行走路线,变成了三点一线”—上学、磨坊、回家。放学后,我常常先到磨坊再回家,青石板路成了我的感情纽带,我对学校到磨坊那段青石板路渐渐熟悉起来,沿着那段弯弯的青石板路,我认识和熟悉了村子里那棵500多年的老槐树,青石板路旁的老槐树粗壮高大,枝繁叶茂,虬枝直指蓝天。老槐树下的青石板路上浓荫蔽日,老槐树一如一把巨伞遮天,给人们带来冬暖夏凉,为人们遮风挡雨,走在这里的人们,常常会歇歇脚,聊聊天,消除了疲劳,带来了欢乐。我也常常到老槐树下避雨、乘凉,那段青石板路上给我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记。
  后来,母亲又先后调到供销社、村办公室工作,我所经过的青石板路又变换了方向,青石板路的一段看到的是百姓手提的油盐酱醋,另一段看到的是工作的繁忙,偌大个村子哟,让青石板路连起来了,连起来的是一颗颗普通百姓的心。
  老家的青石板路蜿蜒、绵长,直蜿蜒到我心里,使我永远难忘。忽然有一天,在青石板路上铺设了水泥路,横贯东西南北,四通八达。原来的青石板路不见了,它随之带走了我童年的足迹,少年的梦想,带不走的是我对青石板路的美好回忆和久久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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