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简介:王卫民,陕西商州人,中国作协会员,商洛市作协常务副主席,长期从事中短篇小说创作,作品散见于《小说月报》《延河》《北京文学》《朔方》《黄河文学》《青海湖》《辽河》《滇池》《青年作家》《青年文学家》《四川文学》等。结集出版有《风雪阿尔泰》《野庄子》。
作家王卫民说他曾有“名嘴”之称,这是他的基层生活最贴切的标注。
他介入的“世俗”可谓深矣!
远赴异地经商谋生过,活跃于乡镇“主持界”过,当过兽医,现在还有自家的养殖场……在生活的原野摸爬滚打,那也是他文学的原野。
从少年的放牛读书,到如今成为当地有名的作家,他的写作在“商洛作家群”是闪耀的。
贾平凹评价他的作品:“生活气息是如此浓厚,这是一般人难以达到的,且思想尖锐,人物生动,文笔又非常干净通脱有味道。”
对他的访谈,他也有着出口成章的洒脱。
他是作家王卫民——
文學陝軍:尤记去年的12月9日,陕西省作家协会在西安举办了您的小说集《野庄子》研讨会。省作协党组书记、常务副主席钱远刚出席并讲话,当他提到“商洛作家群”,并对新时代“商洛作家群再进军”的辉煌成就给予了充分肯定的时候,与会者频频点头、认可。您作为扎根故土、抒写故土的地道的商洛作家,您怎么评价“商洛作家群”,和看待“商洛出文杰”这一现象?
王卫民:商洛这块土地的神奇就在这里,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已故京夫先生是我老师,当年陕军东征就有他。土生土长的一介布衣,祖上的三间土瓦屋至今还兀立在一个叫“马角”的山旮旯里,当然,以贾平凹主席为代表走出去的不说,仍在商洛的作家写小说、写诗、写戏的人确实一大群,这两年从事儿童文学的新生代又崭露头角。令我们主席鱼在洋有几分欣慰。文学也有生态,文学生态的过程短时间不行,我理解“生态”要有气候,土壤,商洛具备了。巴蜀文化,秦楚文化在这里交汇,丹江从这里发源,贾主席时不时的回商洛。就像有的村出木匠,有的村出篾匠、箍匠一样,大师级的贾主席算是把活做成了。
至于“商洛出文杰”的现象,“杰人”不是“众”的理解,就目前商洛确实有“杰”,就是作品的证明。我只能说一个作家先不考虑“杰”,多思考,观察勤动笔,多发表于时代于社会有正能量的作品,杰不杰的,让读者下结论。
文學陝軍:陕西省作协主席贾平凹这样评价您的作品:“卫民的《野庄子》我每篇都看了,读后有一种强烈震撼。生活气息是如此浓厚,这是一般人难以达到的,且思想尖锐,人物生动,文笔又非常干净通脱有味道。这样的小说在省内国内都是独特的,出彩的,优秀的。这么多年,我的这位乡党潜心创作,取得这样的成果,真为他骄傲而高兴! 可以说,他是被忽略的作家,我们应多宣传他,让更多读者知道。”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正因为您的“被忽略”,才促使了您在写作上的寂寞攀登,厚积薄发的绽放?
王卫民:“被忽略”是好事,只有“忽略”了“你”,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是弄啥的,读书、写作、去生活低层,底层,体会、体验、提炼,然后一声不吭的写,写完一个作品就等待被刊用,最快乐的是收到样刊和稿费。
即使不被“忽略”,在这一行里,“江郎才尽”也是很尴尬的事。这一行也是大世界,也要防“忽悠”,“忽悠”和“忽略”有不同的效果。“被忽悠”的不敢回头,因为身后足迹不深,没留下什么东西。而寂寞是一个底层作家的必须,说攀登有些不谦虚。写了这么多年,就像一个女人生孩子坐在床上或炕上,算不上什么绽放。
文學陝軍:《野庄子》收录了您近年来发表于《延河》《北京文学》《青年作家》《朔方》等刊的30多篇作品,计30万字,集中反映了改革开放中新时代农民的生活现实以及生存状态。其中《拖拉机站》《银狐》《北风吹》等系列小说,深受读者喜爱。我们知道,很多作家的写作来源于生活,通过“采风”、“访谈”来汲取素材,而您的写作,是“生活本身”,您自己就养过鸡、狐狸,甚至养过狼。别人的宠物是猫猫和狗,您的宠物是一只白狐。您怎么看待自己的“生活本身”?
王卫民:我十六岁时就是村兽医,后来又是“村医”,叫赤脚医生。后来当了“天天工”,进照相馆从事专业人像摄影,在供销社当主任,又“下海”去新疆做边贸生意,开过矿,与人“玩命”,回来后去一家国企当经理,妻子下岗无业了,办养殖场,猪、牛、鸡都养过。“狼”、狐狸现在还在养。“狼”不是“狼”,是貉,一丘之貉的“貉”,野生的很少,甚至绝迹。是毛皮动物,驯化后的这些动物很可爱。早在八十年代初,我在《青年作家》上就发表过一篇小说《银狐》,后来养狐养貉子,有一只“银狐”也叫雪狐,是自小就被我从别人场里买回来的,“通人性”,不咬人,只要听到我的声,就叫,就吼,在笼子里滚。我把它抱一抱,抚摸婆娑了才安定下来。但不是宠物,前几年产仔了没奶,狐崽没成活,但每年还“叫春”,就一直闲养着,很有趣。这几年,以这些动物素材发表过不少作品,也有人借这素材写小说的。
我从底层来,生活的真实,有个养殖场,有理由回乡下老家和乡邻交流,爱看热闹,啥都感兴趣,猪、牛、羊、猪、狗,雁鹅、鸭子,凡动物我都喜欢。养殖场院子有莲池、鱼池,有四季青菜,竹子,也有书房,大门被一架紫藤罩着……自己营造创作环境和氛围。
我做过近二十年的婚庆,殡葬司仪,在婚庆行当里,曾经有“名嘴”之称。生活里有取不尽的素材。尤其这几年,发表的多了,创作中“生活本身”就有更深的理解。创作要有生活,但“生活本身”不是文学作品。“可读性”不是做作,观察、思考,找创作的“点”,刘庆帮老师把这叫“种子”。一个作家热爱生活是天分,照搬生活不行。活的普通些,心胸豁达,凡事“在心”又不在心。经过沉淀,孕育,再考虑动笔。《野庄子》收的《叨着猪尾巴的笑》在心里憋闷了几十年才写出发表在《北京文学》,恕不赘述。总之我认为“从生活”到作品,这个过程很复杂,有时也很痛苦,看似一个好东西,却咋样也写不成。还是哪句老话,“不是写什么,而是怎么写。”
文學陝軍:随着民宿文化的兴起,和乡野直播视频在网络上的持续走红,新时代的乡村又走到了人们的普遍的关注视野中。作为一名作家,作为一名从未脱离土地和劳动的实践者,您认为乡土文学是否还有“走高”的可能?这其中的缘由又是什么?
王卫民:中国文化特别是小说,从古至今都没有摆脱“乡土”,文明是从“乡土”而来。农耕文明时代将逝去,这是趋势,现代农业带来的另一类文明是必然,但作为一种文化形式,文学创作中的“乡土生活”更具有自身的特点,在久远中体会现代,在苍凉中体会繁华,在痒痒的痛中期待快乐。
乡土文学是文学之根,至于“走高”一说,确实还要感谢新时代的政治引领。“走高”要有“市场”,有引导,就有读者。乡土文学也具备其特点。那就是作者、读者的心能静下来。“小桥流水,阵阵夹着菊花香气的晚风”,谁心不静才怪,除非抑郁了。也许这就是“走高”的缘由了吧。
因为现代人太浮燥 ,浮燥的静不下来,城市化进程中的“个体”心里准备没到位,“乡土”可解浮燥,安放灵魂。
文學陝軍:您的下一部作品,笔触将聚焦在哪个主题?同时,请您谈一谈2019年您计划重点阅读的书籍,能否简单提一下书名,和介绍下您的日常读书的场景?
王卫民:我的长篇小说《泥峪川》已经脱稿,写过去的事情,是一个家族的命运,时间跨度大,三代人在那个年代的故事。“逃荒女”是女一号,有土匪、地痞、乡绅、洪灾、温疫,泥峪川人忍受的是那时社会底层较普遍的遭遇。再次失散逃荒,“逃荒女”榛子,与家人团聚在“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的歌声里。还有两部已经动笔,写现代,写失地农民。但每年总得有几个中篇或短篇发表。主题聚焦当代,是歌颂时代,刚写的《红箍儿》,写都市小民的故事。
至于读书的目录一下子还不好列,我读书和写作的时间都是零碎的,根本没有一晌整端的时间,多少年来都是这样,每年也列读书目录,往往是计划到了,却读不到跟前。但有一点是铁定,那就是不浪费每一分钟。现在着重倾向于外国文学,有时也嫌艰涩,但不读不行,要不断完善自己,补充营养。这多年皮质挎包换过几个,全是出门开会、候车、候机,火车、住宾馆时背书、磨旧、磨破的,火车上读书最好,人来人往,他们的吃喝睡坐与我无关。我打小就一个人出门,放牛的少年时代,别的伙伴打猪草、砍柴,而我手里总是书,遭父老乡亲的叽笑,有时牛吃了庄稼我也不知道,因此没少挨大哥的揍。
读书习惯形成了,很有乐趣,有时以为没时间就不带书了,实际上却有了时间,就觉得很遗憾,就把什么东西丢失了。
文學陝軍:特别期待走近商洛,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您的《野庄子》的读书会,走近“商洛作家群”,聊一聊2019年的“再进军”!
王卫民:类似《野庄子》这样的集子,目前就发表了的还能整出几本。《野庄子》出版后,就在咸阳、张家口,内蒙古的阿拉善等地举办过读书会,在商洛还没有,是因为在商洛本土,谁都认识,有的小说在草稿时大家都见过。有时初构思的东西与他们讨论,听听意见,发表了,少不了说嗑一阵。所以在商洛就没有,要举办是极简单和容易的事,更希望和切盼“文学陕军”走近商洛,以提高“作家群”创作,并以精品“再进军”。
要说2019年的“再进军”,那自然是作品了。在过去的多年里,看似很平常不过的某一天,突然就有人出一部长篇,见出书就洋洋洒洒几十万字。写长篇的比写中短篇的人多。2019年不好说,现在是多媒体时代,形式也多,进是要进的,精品和有影响的作品才是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