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的人类是否还记得人与自然在精神源头处的联系？其实，从妄称是自然主人的时刻起，人类就已经忘记了。而唤醒和挽留人们的记忆，是黑鹤文学创作的价值。在他看来，今天的草原已经成了“最后的草原”，他要用自己的笔留住这“最后的草原”，留住人类精神的故乡。
黑鹤与他的动物小说创作：留住最后的草原 留住精神故乡
文/马 力
内蒙古草原是作家黑鹤童年曾经驻足而今又经常去的地方，这片草原对于黑鹤的创作来说，不仅是“最后的草原”，而且是人类精神的故乡。黑鹤的小说和散文创作只有一个宗旨：留住“最后的草原”，留住人类的精神故乡。这就是地域给予黑鹤创作的影响。
谁是草原之王
在黑鹤的动物小说和散文随笔中，内蒙古草原是生命的摇篮，又是人类精神的发源地。茫茫草原谁为王？在黑鹤看来，是草地牧羊犬。“牧羊犬也是在草原的牲畜中惟一拥有自己名字的牧畜。”命名是牧民对牧羊犬在草原上非凡地位的确认，这与它的贡献及品质息息相关。首先，它忠于职守。“在草原上，常常可以看到一头孤独的牧羊犬独自看护着上千只羊。它不会丢失一只羊，而当有狼来袭，它也会勇敢地迎战”。其次，它不欺弱小，“攻击性极强的它几乎从未伤害过人”。在《鬼狗》中，一次暴风雪来袭，只有阿尔斯楞留在家里，帐篷都被暴风雪连根拔起，阿尔斯楞抓住了一条狗才没有被风吹走，钻到狗的身体下面才没有被冻死。过去阿尔斯楞曾救过狗的命，现在它又救了小主人的命。牧羊犬还时刻牢记看护羊的使命，“对母羊抛弃的羊羔，它们会倍加关爱，它们仔细地将小羊舔舐干净，然后小心地叼进牧人的毡包”。这是牧羊犬的智慧，更是它的爱心。抗强惜弱是这位草原之王难得的美德，它的所作所为无愧于牧民的信任，无愧于弱者的保护神和草原之王的命名。黑鹤赞美牧羊犬有“帝王般的气质”，“高贵不凡”（《王者的血脉》），这不仅是喜爱，更体现了黑鹤去人类中心主义的生态意识。
在草原牧民的眼中，骏马也是草原上的神赐之物。它们有健美流畅的外形，有矫健如飞的步伐，有翩翩奔腾的雄姿，有坚韧无比的耐力。有了它，牧民就如插上翅膀，能在广袤的草原上纵横驰骋。牧民们喜欢马，不仅因为它外形高贵，更重要的是马具有非凡的品格。它从不萎靡懈怠，睡觉都是站立的姿势，仿佛时刻准备飞奔。它一往无前，即便在下一刻倒下，这一刻也要拼尽全身力量向前冲，是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的高贵精灵。草原牧民敬仰马的精神，黑鹤说：“蒙古马是蒙古人的精神信仰和寄托。”在人类精神的源头处和发蒙期，人类从草原牧羊犬、马以及其他动物身上学习了多少美好的品质？这是自然向人类提供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贵精神资产。现代的人类是否还记得人与自然在精神源头处的联系？其实，从妄称是自然主人的时刻起，人类就已经忘记了。而唤醒和挽留人们的记忆，是黑鹤文学创作的价值。在他看来，今天的草原已经成了“最后的草原”，他要用自己的笔留住这“最后的草原”，留住人类精神的故乡。
从生命源头看生命的壮观
生命在本源处又是什么样子呢？黑鹤能睁开心灵的眼睛看世界，他利用自己和草原的缘分，从生命的源头处看到原始生命的遗存——当代草原牧羊犬生命的壮硕、威武、野性十足。他的小说和散文随笔都竭力地赞美以牧羊犬为代表的生命的壮观、唯美。
牧羊犬的生命源头在哪里？黑鹤在《王者的血脉》中追溯道：“距今14万年至6000年前的中石器时代，人们已开始驯化动物”，“1万—1.5万年前，狗与狼分道扬镳”。从此，牧羊犬就利用嗜杀本能为人类驯化其他动物服务，而“嗜杀”本性来自它的近亲——狼。
恶劣自然环境的磨练是激发生命活力的又一因素。“草原从来不仅仅是绿色牧歌，更多的时候它代表着一种严酷而坚忍的生活方式。”内蒙古草原位于中国北部，冬季气候异常寒冷，最低温度可达零下40度左右。冬季的暴风雪被牧民称为“白灾”，当大雪覆盖草原之际，野生动物食物断绝，羊、马被成群冻死。“在马群倒下的地方，牧草会丰茂无比，并会显现出黑夜般的沉稳色彩……俯下身去，将耳朵贴近草原，就会听到大地的深处，回响着马蹄星群般翻涌的轰鸣”，这是何等悲壮的生命之歌。“在这片土地上没有弱者，活下来的都是最强悍的生命。”牧羊犬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牧羊犬冬季产崽，蒙古牧羊犬一生从不进毡包。即使在此时也不例外。”正是因为从刚出生起就接受严寒的考验，牧羊犬一生都有极强的耐寒能力，这种坚忍与刚毅之气令人钦佩，所以惟有它能挺过“白灾”，在草原上稳稳站住脚跟。
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是牧羊犬优化强种的基本保证。为了争夺王位，牧羊犬除了外御豺狼之外，还要经过内部的残酷汰选。“草地牧羊犬与蒙古细犬打斗时，即使受伤，但从不退缩……直到强大的对手不知所措地离开。”拼打出来的强者才是真正的强者，才能保证草原牧羊犬代代强壮。“草原牧民要求更多的还是牧羊犬的实用性，它是否足够勇猛，能击败、驱散野兽，这一点要比外形重要得多。”在黑鹤看来，惟有纯种草原牧羊犬才保持了生命源头的强硕，这是另一种生命样态的样板。为创作《王者的血脉》，黑鹤驱车走遍草原上的每一座蒙古包；为了拍一张“王者”的照片，哪怕被狗咬破了衣服和鞋子也在所不惜，反而赞美它的野性。然而在《王者的血脉》中，他还是表达了这样的担忧：今天，草原上的狼已经很少见了，这意味着牧羊犬的对手越来越少；随着牧民放牧的区域化分割明确，今天的牧羊犬已经没有机会跟随主人从贝加尔湖走到青藏高原，使优胜劣汰的选择余地更大，相反是近亲交配，缺少竞争的牧羊犬品种也就相应退化。昔日牧羊犬的王者雄风能否继续保持，这是黑鹤所担忧的。黑鹤还担心，随着宠物狗的出现，草原牧羊犬的纯正血统日益遭到破坏，这是否意味着另一种雄强的生命样态会濒于灭绝？“当某一天某种病症突然来袭，我们必须需要一头纯正的蒙古牧羊犬的血清来治疗这种病时，我们不知道到哪里去寻找。”这不仅是一个物种灭绝的悲剧，还是整个草原和人类的悲剧。认识到这个问题后，黑鹤就开始付诸改变现状的行动，《王者的血脉》以照片的方式记录了黑鹤为保持牧羊犬的纯正血脉延续所做的努力，他从草原深处寻找血脉纯正的牧羊犬崽，然后背它们去长白山，送给鄂温克人，希望“王者的血脉”在这片神圣的原始森林中能得到延续。他挽救的不只是牧羊犬，他竭力想留住的是源头处生命的强壮，是找到草原生命及人类的希望。
从精神发源处看改变人类的犬
黑鹤的作品还谈及犬与人类的互文关系。人类是牧羊犬的驯化者，这个选择改变了犬的功能以及它与人类的关系。在农耕背景下，这种改变为人类的生产和生活带来极大方便，它延伸了人类征服自然的能力，成为人类征服未知世界的向导。这种关系是值得肯定的。另一方面，人类既驾驭犬，又受犬的影响，牧羊犬以及马等动物良好的品性直接影响着人类的精神建构。在远古的草原文化中，在牧民彪悍的性格中，都有他们面对对象世界的精神内化。蒙古人将蒙古马看作精神信仰和寄托，就是人对马的精神内化。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人向自然学习也是人与自然互文关系的表现。
然而工业革命以来，人类为了经济利益，疯狂地掠夺自然，违反自然规律，破坏生态环境。在《王者的血脉》以及小说《鬼狗》中，黑鹤描写了许多人将牧羊犬带出草原，让它们看仓库，看机场，拿它们去卖钱，让它们去杂交。草原牧羊犬没有自由、受尽屈辱，黑鹤对此非常反对。他说：“无论如何，我都认为，蒙古牧羊犬应该一直生活在广阔无边的牧场上，这也是千百年来它们能够保持其凶悍本性的原因。”“这些牧羊犬就应该待在它们应该待的地方，在广阔无边的牧场上，看守羊群，守卫营地。也许它们的主人待它们很好，但终究城市不是它们应该驻足的地方，还是让它们回草原去吧。”目前人与犬的关系正面临着危机，不但牧羊犬有可能退化或灭绝，就连宠物狗被改变的也只是外形，而非行为和本能。据统计，现在仅美国就有470万人被宠物狗咬伤，不得不放弃饲养宠物狗。人害怕狗、放弃狗，这在人与犬的关系的历史上是没有过的。从互文性的角度看，这也意味着现代人类已经放弃了向对象世界进行学习和内化的欲望，断绝自己和自然文明源头的联系，使现代文明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黑鹤在作品中表达的正是对人与自然关系及人类前途的忧虑，也是对人类陷入精神迷途的忧虑。黑鹤想以自己的创作敲响警钟，让我们懂得保护草原牧羊犬就是保护自然与自然法则，就是保护人类的精神源头不受污染、不被切断，是要留住“最后的草原”和人类最后的精神故乡。
(原载于《文艺报》2018年2月26日3版 ）
内蒙古草原是作家黑鹤童年曾经驻足而今又经常去的地方，这片草原对于黑鹤的创作来说，不仅是“最后的草原”，而且是人类精神的故乡。黑鹤的小说和散文创作只有一个宗旨：留住“最后的草原”，留住人类的精神故乡。这就是地域给予黑鹤创作的影响。
谁是草原之王
在黑鹤的动物小说和散文随笔中，内蒙古草原是生命的摇篮，又是人类精神的发源地。茫茫草原谁为王？在黑鹤看来，是草地牧羊犬。“牧羊犬也是在草原的牲畜中惟一拥有自己名字的牧畜。”命名是牧民对牧羊犬在草原上非凡地位的确认，这与它的贡献及品质息息相关。首先，它忠于职守。“在草原上，常常可以看到一头孤独的牧羊犬独自看护着上千只羊。它不会丢失一只羊，而当有狼来袭，它也会勇敢地迎战”。其次，它不欺弱小，“攻击性极强的它几乎从未伤害过人”。在《鬼狗》中，一次暴风雪来袭，只有阿尔斯楞留在家里，帐篷都被暴风雪连根拔起，阿尔斯楞抓住了一条狗才没有被风吹走，钻到狗的身体下面才没有被冻死。过去阿尔斯楞曾救过狗的命，现在它又救了小主人的命。牧羊犬还时刻牢记看护羊的使命，“对母羊抛弃的羊羔，它们会倍加关爱，它们仔细地将小羊舔舐干净，然后小心地叼进牧人的毡包”。这是牧羊犬的智慧，更是它的爱心。抗强惜弱是这位草原之王难得的美德，它的所作所为无愧于牧民的信任，无愧于弱者的保护神和草原之王的命名。黑鹤赞美牧羊犬有“帝王般的气质”，“高贵不凡”（《王者的血脉》），这不仅是喜爱，更体现了黑鹤去人类中心主义的生态意识。
黑鹤
在草原牧民的眼中，骏马也是草原上的神赐之物。它们有健美流畅的外形，有矫健如飞的步伐，有翩翩奔腾的雄姿，有坚韧无比的耐力。有了它，牧民就如插上翅膀，能在广袤的草原上纵横驰骋。牧民们喜欢马，不仅因为它外形高贵，更重要的是马具有非凡的品格。它从不萎靡懈怠，睡觉都是站立的姿势，仿佛时刻准备飞奔。它一往无前，即便在下一刻倒下，这一刻也要拼尽全身力量向前冲，是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的高贵精灵。草原牧民敬仰马的精神，黑鹤说：“蒙古马是蒙古人的精神信仰和寄托。”在人类精神的源头处和发蒙期，人类从草原牧羊犬、马以及其他动物身上学习了多少美好的品质？这是自然向人类提供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贵精神资产。现代的人类是否还记得人与自然在精神源头处的联系？其实，从妄称是自然主人的时刻起，人类就已经忘记了。而唤醒和挽留人们的记忆，是黑鹤文学创作的价值。在他看来，今天的草原已经成了“最后的草原”，他要用自己的笔留住这“最后的草原”，留住人类精神的故乡。
从生命源头看生命的壮观
生命在本源处又是什么样子呢？黑鹤能睁开心灵的眼睛看世界，他利用自己和草原的缘分，从生命的源头处看到原始生命的遗存——当代草原牧羊犬生命的壮硕、威武、野性十足。他的小说和散文随笔都竭力地赞美以牧羊犬为代表的生命的壮观、唯美。
牧羊犬的生命源头在哪里？黑鹤在《王者的血脉》中追溯道：“距今14万年至6000年前的中石器时代，人们已开始驯化动物”，“1万—1.5万年前，狗与狼分道扬镳”。从此，牧羊犬就利用嗜杀本能为人类驯化其他动物服务，而“嗜杀”本性来自它的近亲——狼。
恶劣自然环境的磨练是激发生命活力的又一因素。“草原从来不仅仅是绿色牧歌，更多的时候它代表着一种严酷而坚忍的生活方式。”内蒙古草原位于中国北部，冬季气候异常寒冷，最低温度可达零下40度左右。冬季的暴风雪被牧民称为“白灾”，当大雪覆盖草原之际，野生动物食物断绝，羊、马被成群冻死。“在马群倒下的地方，牧草会丰茂无比，并会显现出黑夜般的沉稳色彩……俯下身去，将耳朵贴近草原，就会听到大地的深处，回响着马蹄星群般翻涌的轰鸣”，这是何等悲壮的生命之歌。“在这片土地上没有弱者，活下来的都是最强悍的生命。”牧羊犬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牧羊犬冬季产崽，蒙古牧羊犬一生从不进毡包。即使在此时也不例外。”正是因为从刚出生起就接受严寒的考验，牧羊犬一生都有极强的耐寒能力，这种坚忍与刚毅之气令人钦佩，所以惟有它能挺过“白灾”，在草原上稳稳站住脚跟。
与强者斗，是草原王者展示并增强生命力的又一途径。强者相逢勇者胜，牧羊犬“只要一发现地平线上有狼出现，必然舍命追赶”，狼必然是手下败将，可见牧羊犬的威猛也是在与强大对手的较量中培养与增强的。正是由于牧羊犬的拼死气概和生命强力，方能肩负起王者的责任，保草原平安。
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是牧羊犬优化强种的基本保证。为了争夺王位，牧羊犬除了外御豺狼之外，还要经过内部的残酷汰选。“草地牧羊犬与蒙古细犬打斗时，即使受伤，但从不退缩……直到强大的对手不知所措地离开。”拼打出来的强者才是真正的强者，才能保证草原牧羊犬代代强壮。“草原牧民要求更多的还是牧羊犬的实用性，它是否足够勇猛，能击败、驱散野兽，这一点要比外形重要得多。”在黑鹤看来，惟有纯种草原牧羊犬才保持了生命源头的强硕，这是另一种生命样态的样板。为创作《王者的血脉》，黑鹤驱车走遍草原上的每一座蒙古包；为了拍一张“王者”的照片，哪怕被狗咬破了衣服和鞋子也在所不惜，反而赞美它的野性。然而在《王者的血脉》中，他还是表达了这样的担忧：今天，草原上的狼已经很少见了，这意味着牧羊犬的对手越来越少；随着牧民放牧的区域化分割明确，今天的牧羊犬已经没有机会跟随主人从贝加尔湖走到青藏高原，使优胜劣汰的选择余地更大，相反是近亲交配，缺少竞争的牧羊犬品种也就相应退化。昔日牧羊犬的王者雄风能否继续保持，这是黑鹤所担忧的。黑鹤还担心，随着宠物狗的出现，草原牧羊犬的纯正血统日益遭到破坏，这是否意味着另一种雄强的生命样态会濒于灭绝？“当某一天某种病症突然来袭，我们必须需要一头纯正的蒙古牧羊犬的血清来治疗这种病时，我们不知道到哪里去寻找。”这不仅是一个物种灭绝的悲剧，还是整个草原和人类的悲剧。认识到这个问题后，黑鹤就开始付诸改变现状的行动，《王者的血脉》以照片的方式记录了黑鹤为保持牧羊犬的纯正血脉延续所做的努力，他从草原深处寻找血脉纯正的牧羊犬崽，然后背它们去长白山，送给鄂温克人，希望“王者的血脉”在这片神圣的原始森林中能得到延续。他挽救的不只是牧羊犬，他竭力想留住的是源头处生命的强壮，是找到草原生命及人类的希望。
从精神发源处看改变人类的犬
黑鹤的作品还谈及犬与人类的互文关系。人类是牧羊犬的驯化者，这个选择改变了犬的功能以及它与人类的关系。在农耕背景下，这种改变为人类的生产和生活带来极大方便，它延伸了人类征服自然的能力，成为人类征服未知世界的向导。这种关系是值得肯定的。另一方面，人类既驾驭犬，又受犬的影响，牧羊犬以及马等动物良好的品性直接影响着人类的精神建构。在远古的草原文化中，在牧民彪悍的性格中，都有他们面对对象世界的精神内化。蒙古人将蒙古马看作精神信仰和寄托，就是人对马的精神内化。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人向自然学习也是人与自然互文关系的表现。
然而工业革命以来，人类为了经济利益，疯狂地掠夺自然，违反自然规律，破坏生态环境。在《王者的血脉》以及小说《鬼狗》中，黑鹤描写了许多人将牧羊犬带出草原，让它们看仓库，看机场，拿它们去卖钱，让它们去杂交。草原牧羊犬没有自由、受尽屈辱，黑鹤对此非常反对。他说：“无论如何，我都认为，蒙古牧羊犬应该一直生活在广阔无边的牧场上，这也是千百年来它们能够保持其凶悍本性的原因。”“这些牧羊犬就应该待在它们应该待的地方，在广阔无边的牧场上，看守羊群，守卫营地。也许它们的主人待它们很好，但终究城市不是它们应该驻足的地方，还是让它们回草原去吧。”目前人与犬的关系正面临着危机，不但牧羊犬有可能退化或灭绝，就连宠物狗被改变的也只是外形，而非行为和本能。据统计，现在仅美国就有470万人被宠物狗咬伤，不得不放弃饲养宠物狗。人害怕狗、放弃狗，这在人与犬的关系的历史上是没有过的。从互文性的角度看，这也意味着现代人类已经放弃了向对象世界进行学习和内化的欲望，断绝自己和自然文明源头的联系，使现代文明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黑鹤在作品中表达的正是对人与自然关系及人类前途的忧虑，也是对人类陷入精神迷途的忧虑。黑鹤想以自己的创作敲响警钟，让我们懂得保护草原牧羊犬就是保护自然与自然法则，就是保护人类的精神源头不受污染、不被切断，是要留住“最后的草原”和人类最后的精神故乡。
（原载于《文艺报》2018年2月26日3版）
黑鹤与他的动物小说创作：留住最后的草原 留住精神故乡
文/马 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