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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 妤:自喻孤岛的女人 ——读青青的《在一切潮流之外——张爱玲传》

发表时间:2020-10-19  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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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青青,原名王小萍(王晓平),现居郑州,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诗歌学会副会长,河南日报报业集团驻三门峡记者站站长,三毛部落文学平台作家。著有《白露为霜——一个人的二十四节气》《采蓝》《小桃红》《落红记——萧红的青春往事》《 访寺记》《空谷足音》等 。曾获孙犁散文奖、杜甫文学奖等。

       

知道青青要写张爱玲传是去年深秋。我记得那天是十一月的农历十六吧,我在西大的操场上遛弯,无论我走到哪个方向,一抬头就能看到一轮明月挂在天空。它又大又圆,美得无可挑剔。静静地与之对视,心生欢喜。“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要比现在的大、圆、白,然而隔着几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亮也不免带点凄凉。”这是张爱玲在《金锁记》里的一句话,不知怎的,就这样从脑子里冒出来。心里有些感慨,想要与人分享此刻的心情,我掏出手机,拨通了青青的电话。

青青是我为数不多的可以随时打电话不必顾虑是否会打扰到的朋友,她是我的女朋友中最具作家气质的人。我爱她浓密的长发和深邃的大眼,爱她的才华和善感。我们心心相惜,互相懂得。虽然我们联系并不频繁,但每次电话一通两人就能毫无隔阂地聊起来,仿佛我们昨天才在一起喝过茶。那天,我在和青青聊了当晚的月亮之后,她告诉我她正在写张爱玲的传记。我听后为我们的心有灵犀而欢喜,随之又有些担忧。张爱玲,这个被文艺青年尊为祖师奶奶,早已红出圈的人,她的一切早已被放大、解构,即便没读过她几本小说的人对她的生平也耳熟能详,为这样的人写传,如何能写出新意?可青青笃定地说,她相信自己能写出一个不一样的爱玲传。

一个多小时候后,我们才挂了电话。我抬头看天,月亮比刚才高了一些,也小了一些。看上去比刚才清冷。心想,月亮果然是有表情的,欢愉或是凄凉,要看望月人的心境。同一轮月亮,尚能看出千姿百态,何况一个人呢。我对青青版的爱玲传有了信心。

今年是张爱玲诞辰100周年,我在媒体上读到许多纪念张爱玲的文章。但我一直在等青青的爱玲传。中秋节前几天,青青的著作终于上市。我没等青青给我寄书,就在第一时间下单网购了一本。用了两天的时间读完,读完后很想谈谈我的感受。

   我也算是半个张迷吧,张爱玲是我学生时代就喜欢的作家,她的作品我基本上都读过,家里的书架上收藏着她的全集,排在她的全集旁边的是胡兰成的《今生今世》、《禅是一枝花》和《中国文学史话》。张爱玲称得上是我最熟悉的作家,关于她的故事我以为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但青青这本张爱玲传依然让我有收获。

这本张爱玲传原来叫“把我包括在外”,正式出版改为“在一切潮流之外”。“把我包括在外”是青青对张爱玲一生的解读,青青认为,张爱玲是在一切潮流与运动之外,冷眼旁观,独立于世。这个角度是新颖的,也是准确的,有了这个立意,这本张爱玲传就与其他已经问世的张爱玲传记不一样,有了青青自己的气质。

这些年关于张爱玲的资料已经足够多,在浩如烟海的资料堆中筛选、考证,去伪存真,这是极大的工作量。为了写这本传记,她去过杭州、温州、诸暨、天津、上海、南京、香港、台湾,将张爱玲生前的所行之处一一追寻,原本打算今年春节期间要去洛杉矶,这是寻访的最后一站。机票都定好了,因为疫情,无法成行,留下遗憾。在张爱玲百年诞辰这一年,发生全球疫情,冥冥中似有天意,青青引用胡兰成的话,说张爱玲顶天立地,世界都要起六种震动。读到这里,我拍案而起,又重新坐下。

张爱玲在上海的故居常德公寓我是去过的,2016年和女儿去上海坐游轮,到上海后,到酒店放下行李,便按照导航的指引找到常德公寓,在楼下的咖啡馆吃了蛋糕还买了一本张爱玲的散文集《天才梦》做纪念。但我没想到当年胡兰成居住的美丽园还在,看了青青的这本传记,才知道美丽园不仅还在,而且离常德公寓不远,步行也就十几分钟。70年前张爱玲与胡兰成曾经并肩走过这条路,张爱玲曾经去过几次美丽园,住过一个晚上。青青从常德公寓走到美丽园,向美丽园的住户打听28号楼,居民们立即知道是来找胡兰成的。一个男人愤愤不平地说,大汉奸胡兰成这几年跟着张爱玲火了。青青借机采访了几个老阿姨,有一个阿姨恰巧是胡青芸的大儿子沈寅的同学,从她们嘴里听到关于胡青芸生前的一些生活细节。读《今生今世》的时候,我就对胡兰成这个侄女胡青芸有很深的印象,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她及她的儿女的结局是我原来不知道的,看了青青这本书我才知道,这算是一个小收获吧。这样的收获还有好几处,不一一举例了。青青用自己当记者的本事让这本传记有了属于自己的一手材料,这是这本传记的价值之一。

我原来一直不理解张爱玲为何会与赖雅结婚,认为张爱玲中晚年生活窘迫主要原因是再次选错了丈夫。看了青青摘录的赖雅日记,才明白这场婚姻中有真的爱情和理解。

我之所以说自己是半个张迷,是因为自己只对她年轻时在上海居住期间发生的事情比较了解,她到美国之后的故事就不太熟悉了,很多事只了解一些只鳞片甲。通过阅读青青这本书好好补了课,了解了几个与张爱玲的后半生有关的人和事。譬如张爱玲与宋琪夫妇的友谊,与胡适的交往,以及与少年时代的闺蜜炎樱疏离的缘由。

1995年,75岁的张爱玲孤独地死在美国的一间小公寓里,几天后才被人发现。这一幕成了所有独身女性的噩梦。这个23岁就以文才惊动上海滩的女人,生命以这样的方式收梢,很不符合中国人对圆满人生的定义。很多人都认为张爱玲的晚年是悲惨的,我只要想象她孤独地躺在公寓中等待生命的逝去就悲伤不已。看了青青的叙述,心里好受了许多,原来张爱玲对死亡早有预感,提前安排好了后事,她去世时是安详的。

我亦理解了在俗世中生活美满的青青为何对张爱玲如此痴爱。青青的身世坎坷,靠着天赋与努力摆脱了原生家庭的桎梏,完成了自我独立。可以想象,她成长的过程一定充满了苦涩与挣扎,文学成了她的救赎,靠着阅读与书写她找到自信,获得力量。青青体质羸弱,近年来常受病痛折磨,漫漫长夜,张爱玲的文字一定滋养过她的心灵,慰藉过她的灵魂。

青青说她不止一次地梦见过张爱玲。她相信,那是她们的灵魂隔着时空发生了交汇。

书的封面印着两句话。约翰多恩说“没有人是一座孤岛”而张爱玲却说“我有时觉得,我是一座孤岛”。这是她的真心话吧,爱玲,一个寂寞的天才,一个人就是一座孤岛。

这种孤岛一般的感觉,我相信青青也曾有过。我亦一样有过。唯有努力泅渡。

真诚地向朋友们推荐青青的新书《在一切潮流之外——张爱玲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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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雅妤,现居南宁,广西作家协会会员。著有长篇小说《一个人的倾城之恋》、《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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