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文坛,似乎正处在一种低迷和徘徊的状态:人们不再像上世纪60年代初期那样,排队抢购长篇小说《欧阳海之歌》;也不再像70年代末期那样,热衷于天安门广场诗抄;更不会像80年代中期那样,崇尚“伤痕文学”了。这固然与电视普及、互联网和微信的发展有关,也与读者、观众的需求或喜好以及作家、诗人的创作定位和价值取向有着密切的关系。计划经济的单一与限制,禁锢和阻碍了人们思想或文化的发展;市场经济的多元与开放,也导致了社会层面的变革,价值观念的更新,同时也对文学艺术形成了撞击、嬗变与取舍。
一般来说,文学艺术是一定时代政治、经济、文化、法律、社会、道德、伦理和情感的产物。开放多元的社会层面,纷繁复杂的人际关系,光怪陆离的情感生活,通过作家的观察、思考、体验、感受、酝酿、加工、提炼和升华等等,最终成为作家或诗人笔下的作品。因此,它既是作家、诗人思维、思想、意志和情感的衍生品,也是某个时代背景或社会生活的真实写照。黑龙江省大庆市民政局干部刘长虎的讽刺幽默小说集《人鬼兽神》,便是一部以讽刺幽默为手法,以诙谐调侃为特色,以轻松愉快为布景的文学佳作。
小说由国家人民出版社之副牌——致力于文化精品图书开发的东方出版社出版,从定稿到出版只用了三个月左右时间,在北京几大书店上市后,销售很旺,受到读者的广泛喜爱;新浪网、搜狐网网友好评如潮,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本书还被搜狐网站列为“十大推荐热书”;国内一些媒体包括大庆的媒体,也纷纷刊登推介文章,称刘长虎的小说是“一部新世纪的《儒林外史》和《官场现形记》”。
一部普通的短篇小说集,何以能够从作者的案头走进人们的茶余饭后,何以从大庆走向全国,何以获得广大读者的好评呢?这当然要从作者刘长虎谈起。刘长虎其人语不压众,貌不惊人,一双浓眉大眼闪烁着真诚,绝无他小说里的狡黠诡秘,只是前额稀疏的头发和瘦弱的身体,让人感到他有点未老先衰,其实小说集出版那年他刚过40岁。
我和长虎相识并不长。2001年10月,市政府机构改革,我将离开工作了五年的市民政局党委办公室,到基层事业单位任职,急需一个文字功底较强的人来接替我。你还别说,眼下“万金油”式的干部很多,“跑龙套”式的干部也不少,但要是选一个能写大材料、又能独当一面工作的人还真不容易。一时没有合适人选,局领导决定从局外调人。左挑右选,费了很大周折,才把长虎从市司法局所属的劳教所政治处选来。我知道,在写作上我根本不配当他的“师傅”,更不会、也没必要留一手“绝活”,况且他比我精明强干,很会协调关系,不用我怎么传帮带,就很快进入了工作角色。
和他的小说一样,长虎性格十分活跃,比较幽默,经常用戏谑的玩笑,把人逗得前仰后合。我想,如果长虎不当公务员的话,或许能成为一名相声演员或幽默大师。他当过兵,干过警察,但决无一脸严肃,动辄训人;他没当过演员,却感情丰富,大喜大悲,特爱激动。由于我们有共同的志趣、爱好和秉性,都有当文字匠、点灯熬夜写材料的经历,也使得我们经常打开话匣子谈天说地,探讨工作,研究思路,当然更多的是探讨文学和写作。我爱写杂文和时评,他爱写讽刺幽默小说,我们经常把自己写完的东西送给对方挑毛病,合时则同,不合则各执一理,争论不休。
一次,长虎把一叠厚厚的手稿递给我,“老邢,你看我写的这些东西行不行,是否有点价值,如果你看不行,就扔掉得了。”我细读了几篇后,感到长虎写的东西,具有较高的文学价值和可读性。我急忙告诉长虎,“你写的这些东西是讽刺幽默小说,属于反腐文学范畴,只要你坚持写下去,将来肯定会有收获的。”实践证明,我的预言和判断是正确的。两年后,长虎到北京国家民政部办事,偶遇东方出版社的文学编辑马长虹老师,长虎便把他的讽刺幽默小说送给马长虹老师阅读。回到大庆后,长虎就接到了马长虹老师打来的电话,说他的讽刺幽默小说有市场、有卖点、有可读性,待他向编委会推荐后,再确定是否出版。后来,东方出版社编委会一致决定:出版长虎的作品《人鬼兽神》。
长虎是个敬业的人,认真的人。在写作上也是苦心琢磨,反复推敲,从不马虎大意。尽管他写东西很快,但可以说他的每篇作品都是他心血的凝聚,情感的流露和智慧的结晶。毕竟,讽刺需要科学的方法,幽默需要睿智的头脑,调侃需要机敏的反应,并非常人所能企及的。古往今来,知名作家不乏其人,但以讽刺幽默见长的作家却屈指可数。为了取得创作上的最佳效果,长虎经常把他的东西读给身边的人听,读给妻子女儿听,如果大家猜到了结局,他一定要重新改写,直至满意为止。
再说他的讽刺幽默小说。长虎比较勤奋,在创作方面很有建树,这些年来他笔耕不辍,在报刊上发表了许多小说和散文,曾多次拿过全国和省级的奖项。他善于观察思考,绵里藏针,能够把现行的社会弊端,通过讽刺的手段予以揭露;他工于引经据典,又运用自如,能够把世象百态,通过幽默的形式予以嘲笑;他长于嬉笑怒骂,又把握分寸,能够把人们的陈规陋习,社会上的丑恶现象,通过戏谑的办法予以抨击,可谓入木三分,令人捧腹,酣畅淋漓。
在创作体裁上,长虎擅用公文、日记、新闻、广告、戏剧、小品、寓言和故事等形式,借古喻今,用鬼喻人,写神喻事,堪称弘扬正气,鞭笞丑恶,针砭时弊;在语言词汇上,长虎擅用评书、白话、古代汉语、乡土语言和流行词汇以及方言俚语等,读来赏心悦目,妙趣横生,引人入胜;在写作技巧上,长虎擅用白描、借代、比喻、双关和反语等手法,在小说中或埋下伏笔,或平铺直叙,或曲径通幽,或峰回路转,把故事写的跌宕起伏,一波三折,出神入化。而故事最后的结局,既常常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就像相声里的“包袱”一样,令人拍案叫绝!
读他的小说,最大的特点就是晓白通畅,寓教于乐,诙谐轻松,宛如是在观看一幕幕鲜活的短喜剧。正像大庆的文学杂志《岁月》主编潘永翔先生,在《人鬼兽神》序中所言:“长虎的讽刺小说总是于精细处显示恢弘,于芥子中隐藏大千,在谈笑风声中诠释社会、人生、历史,在嬉笑怒骂中闪烁智慧与幽默,方寸之间让人读出味道、读出精妙。是深入浅出、举重若轻、生动诙谐、辣而有味的讽刺文学作品。”
在《人鬼兽神》这部小说中,长虎以满腔的热情,描写人的真诚,讴歌人生真善美。《爱》以简洁的语言,歌颂了父子间的骨肉情怀;《雨中那把小花伞》以伞为媒,向人们讲述了一个曲折动人的爱情故事;《第四十件礼物》中的那对儿老夫妻,真是相亲相爱,相濡以沫,双方其实都得了癌症,却都叮嘱女儿瞒着对方,使第四十件毛衣成为爱的绝唱。此外,长虎还以不可遏止愤懑,揭露人性的自私、诡秘、卑鄙和丑陋。《高招》中的那位可爱的王局长,实则是个道貌岸然伪君子;《南郭先生当先生》揭露了政府机关里混事的庸人和市场经济时期衍生出的骗子;《天然野生绿色的鱼》就像一碗“珍珠翡翠白玉汤”,在搞笑中让你憎恨某些人的自私贪欲;而《好汉评先》和《饵》则鞭挞了人性的拙劣、奸诈等等。
长虎以独特的匠心,刻画鬼的险恶,抨击官场的腐败。你看那《君王从此不早朝》中的阎王,冠冕堂皇,一本正经,在历数杨贵妃的罪过后,竟也耐不住美色的考验与诱惑,暗中和贵妃上床共寝不早朝,是何等的糜烂荒唐!《祸水》则反其道而用之,把人们耳熟能详的史事,赋予新的内含,通过唐玄宗的强权、淫乱和放荡,展现了官场上的虚伪、荒淫、任人唯亲、一人当官鸡犬上天的腐败;昭示了真正的祸水不是女人,而是某些为官者不知羞耻、不遵法纪、不守操节,这样一个深刻哲理。令人捧腹的是《悟空出山》,在轻松愉快、诙谐调侃中,批判了市场经济条件下某些人惟利是图、六亲不认的丑恶嘴脸。
长虎以敏锐的目光,观察兽的人性,呼唤社会的良知。《哀狼》以形象的语言和悲惨的情节告诫人们:爱和生命,并非人类所独有,动物也有爱子行为和生存权力;为了自己的生存繁衍就可以滥杀动物,是人类的悲哀和误区,是对大自然的犯罪。《成熟了的猫》则以拟人化的写法,白描的工笔,暗喻了市场经济残酷竞争,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这样一个道理。而《悲壮的勇士》却通过动物间的心理、对话和行为,表现了人类为捍卫美好的生活勇敢斗争、不怕牺牲的献身主义精神;同时,小说也通过狐狸一反常态的表现,使人们对传统观念中的人物去进行重新审视。
长虎以犀利的笔触,批判神的虚伪,鞭挞人性的堕落。在《喝住花心》中,如来佛祖贯以居高临下、装腔作势的口吻教训唐僧,其实如来自己对人间的烟火和美女也情有独钟。但慑于礼教,如来表面上要严惩唐僧贪心好色,私下里却来个暗渡陈仓,独自去了西凉女国快活,彻底扯下了伪善的面具——现实中类似这样的腐败份子真不少。《有难同当》描述了唐僧师徒四人能够吃尽千辛万苦,患难与共,却不能在一起分享财富,共享美好生活的故事,有力地嘲讽了人性骨子里的自私、贪婪和狡猾,让我们感受了某些人际关系的明争暗斗和尔虞我诈。取材同一故事的《危险》一文,则使一个昏聩无道、嫉贤妒能、保护落后的庸官形象暴露无遗!
长虎的《人鬼兽神》问世后,卖点之高,传播之快,反响之大,是他和有关部门始料未及的,这既说明了东方出版社和读者的认同,也说明了社会的进步、需求与宽容。尤其让人赞叹的是,长虎的讽刺幽默小说,迎合了当下反腐倡廉以及党的“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教育活动之大气候。他的一些廉政作品,也引起了大庆市民政局党委的重视,得到了大庆市纪检委和市直机关工委的褒奖与推介。据悉,市民政局已经把长虎的廉政作品集结成册,发给机关干部作为廉政教材认真学习。曾经遭受讥讽和冷落的作家刘长虎,终于迎来了他文学创作的春天……
有人说,读刘长虎的讽刺幽默小说,如同欣赏卓别林的喜剧,马克·吐温的幽默,马三立的相声,陈佩斯的小品。我想,这虽有些恭维之意,但也并不过分。至少,长虎的《人鬼兽神》与上述几位大师的艺术相比,很有异曲同工、雅俗共赏之处。确切地说,长虎的《人鬼兽神》犹如精神咖啡,让你在劳累困倦时提神;好似文化快餐,让你在休闲娱乐中充饥;又像一壶老酒,让你在心烦意乱时解闷;恰同一把酸梅,在你口干舌燥时生津。一部讽刺幽默小说,能有如此之作用和功效,是与作者长期深入实际、深入生活、深入群众分不开的。因而,才使他的文学创作之树枝繁叶茂,充满生机。显然,长虎的《人鬼兽神》,是“三贴近”的丰硕成果。
曾几何时,玩弄痞子文学的作家不少,炒作丰乳肥臀或床上功夫的文人也很多,折腾老祖宗的箱子底,把故人的内裤或阴私,向世人展示的导演也很时髦,但能够受到读者欢迎、得到社会认同的艺术家和作品却寥若晨星。
当代作家应该拿什么样的作品来回报人民群众?现实社会需要什么样的文学艺术?老百姓喜欢哪种文艺形式?长虎的讽刺幽默小说、反腐文学和辣味作品的创作成功,无疑给艺术家们的创作方向和价值观念,提供了新鲜经验。当然,《人鬼兽神》并非完美无缺:某些作品写法上有些雷同,相同题材的故事嫌多,某些语言也值得推敲等等,这均属白璧微瑕,无伤大雅。
中唐朴素唯物论诗人刘禹锡诗云:“请君莫奏前朝曲,听唱新翻杨柳枝。”新时代、新观念、新的生活节奏和迅猛发展的市场经济,呼唤和需要与之相适应文学艺术。愿长虎讽刺幽默小说的创作成功,给文学艺术界带来教益和启示;愿长虎的创作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为新时代和广大读者奉献更多、更精美的讽刺幽默作品。
作者简介:邢继芳,男,汉族,笔名若群、方冀行,黑龙江依安人。系中国铁路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省杂文学会常务理事,哈尔滨市文史馆馆员;大庆市作家协会常务理事,市评论家协会理事,市残疾人作家协会主席。主要从事杂文和评论写作。曾获得《人民文学》杂志社征文纪念奖,全国杂文大赛一等奖,作品入选多种文集,出版了杂文集《为公平正义而歌唱》。主要成就入选北方文艺出版社《中国当代杂文家》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