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是依据自身的路径而产生,按照自身的方式而存在,遵循自身的规律而发展。人是世界的主体,也是客观世界的一部分,其生存有自身的规律,也总是遵循着自身的方式。
就世界而言,总是必然“如此”与偶然“如此”的统一。客观上,世界的产生和形成,是在必然如此的前提条件下,由诸多偶然因素而导致的。人的存在和发展也是由诸多偶然因素综合作用而形成的。世界的奇妙之处也许并在于必然“如此”,而在于偶然“如此”;世界的不可把握、不可预知之处也并不在于本身所具有的那种客观必然性,而是在必然性之中所包含的诸多偶然性。
按照哲学的观点,世界的本质规定具有统一性、同一性,而世界的表现形式却具有多样性、异质性。世界总是由统一性与多样性、同一性与异质性的统一。作为人,不管你生活在什么时代、什么地方,也不管你以什么方式、什么途径来生活,总有一些相同的地方。但在现实中,人与人总是不同的。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活法”。现实中有多少个人,就有多少种活法。
对每个人而言,到底怎么个活法,是每个人自己的权利,也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也可以选择自己所喜欢的生活方式。只要这种生活方式或是活法不影响到别人,不危害社会的公德和公共秩序,不与相关法律法规相抵触,他人无权干涉也不必干涉。按照现代文明社会的理念,在个人的生活方式及其选择上,人与人之间都应该相互尊重,也应该相互包容。
说得再透切和平庸一点就是,一个人到底怎么个活法其实无关紧要。所有的人,无论选择或是喜欢怎么个活法,大不了,也就是一生。因为,生命对任何人而言都只有一次。因此,人无论选择怎么过也总是一生。轰轰烈烈是一生,平平淡淡也是一生;荣华富贵是一生,安于清贫也是一生。
但是,人终究与其他生命具有本质的不同。人之所以为人,并不在满足于怎样度过自己的一生,而是具有更深刻、更本质的意义。对任何人而言,虽然怎么个活法都是一生,但是人不仅可以超越物质的、生物的生命存在形式,而且可以超越生命自身的诸种限制,将生命的存在形式上升到精神的层面;不仅可以以人生价值对生命本身作出注解、给以肯定,而且可以将生命的境界和意义提升到形而上的层面。
人生的全部意义就在于提升境界,人生的核心价值就在于不断超越自我。在我看来,人生的意义和价值并不完全在于要活多久、活多长,更关键的还是在于活得有多好、活得有多少价值。
人不仅要活出“长度”,更要活出“厚度”。长命百岁、长生不老、永生不死是人类自古以来就有的愿望、期待和追求,人类社会世世代代也一直在为之而不懈探索和奋斗。现代科技所作出的一切努力,其实质都在于为了使人活得更好、更长、更有质量。但是,至少从目前来看,这一目标的达到仍然遥遥无期。其实,人生的真正意义并在于活多长、活多久,而在于如何活得更有内涵、更有质量、更有品味。既要以时间为度量不断延伸生命的“长度”,更要以内涵为中心不断充实和丰富生命的“厚度”。一个人如果甘于堕落和平庸,活十年与活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只有量或是长度的不同,其实并无质的区别。
人可以追求“平凡”,但不要甘于“平庸”。在世界上,能成就一番伟大事业的人终究是极少数,大部分人只能以平凡人的身份,做一些极为平凡的事情。按照20/80法则,世界上真正可以称之为精英的人物只有不到20%,世界上的大事也是由这20%的精英人物决定的,所有的重大事件、重大决策、发展方向掌握在这20%的精英人物手里。世界上只有不到20%的精英人物,其余的80%就是平常人、平凡人、一般性的普通人物。在我看来,任何人都可以做一个平凡人,过极为平常的日子,干极为平凡的事情,保持平常的心态,追求平淡的境界。但是,人之所以为人,终究应该有些不同的地方。人可以安于平凡,追求平淡,保持平常,但是一定要超脱于平庸。
人可以追求“无为”,但一定要做到“无悔”。“无为”是老庄哲学的核心理念。在我看来,这种无为,更多的是一种思想、精神和哲学境界。从整个社会来讲,“无为”并不是真的什么事也别做,而是强调要干应该干的、必须干的事情,发挥能够发挥、可以发挥的作用。不干条件不具备的事,不干有心无力的事,不干矫枉过正的事,不干力所不能及的事。强调的是不要精力过盛乱干事,不要心血来潮胡干事,不要脱离现实瞎干事,不要违背规律错干事,而是要如同庖丁之解牛,凡事顺其自然、自然而然、遵循规律,讲求的是水到渠成,追求的是建立机制,不因人为的因素、个人的喜好,干扰、干涉、破坏、改变事物的本来状态,维护好自然、和谐的局面,从而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从个人来讲,“无为” 并不是真的要人不要作为、无所作为、毫无作为,也并不是要人不求上进,而是要人守住自己为人做事的“本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不要力求做什么大事,而是要用心做好自己份内的事,用心做好能做的小事。一方面,人可以追求有所作为,但绝不要奢望能够无所不为;另一方面,人也可以没有大的作为,但是绝对不要因此对自己的人生感到“后悔”。
人要活得“清爽”,更要活得“清白”。我一直认为,人的生命极其有限,不必把一些生命之外的东西看得过重,不必在心灵上留下过多的伤痕和负累,不必在前行的过程中背负太多的“行囊”。人应该十分珍惜有限的人生,追求一种干脆、利落的生活境界,尽可能过得平淡、过得清爽一些。追求平淡,可以保持精神上的一份平静;崇尚清爽,可以养护心灵上的一份清澈。在追求平淡、崇尚清爽的过程中,人更应该保持淡定,活得“清白”。清白,不仅在于要清白做事,更在于要清白做人。人一生当中最大、最难的课题就是如何做人。而要保持做人的“清白”,也许就在于什么都可以亏,最根本的就是不能亏心,不要违心,不能黑心。
人生可以不问“意义”,但一定要活得有点“意思”。每个人的人生经历和机会不一样,因而意义也就完全不同。一个人的人生贡献和价值有大小,因而其意义也就有差别。在我看来,人生的意义既取决于个人的所作所为,更取决于客观社会环境。所谓“时世造英雄”就是这样一个道理。现实中,每一个人无论怎么过也都有他自己的意义,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有意识地为自己的人生赋予某种重大意义;每一个人的人生贡献和价值都是有限的,因而都只能过有限意义的人生;虽然有人会很注意自己的人生结局和人生意义,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明确人生的意义,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过一个有意义的人生。正因为如此,因而在我看来,人生可以不问意义如何,但是应尽可能过得有点价值、有点作为。到人生即将结局的时候,回过头来想起自己的一生,虽然没有什么重大意义,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感到有点“意思”。尤其是对一个普通人、平凡人而言,只要能尽到自己力所能及的一份责任,只要能用心做事、平心待人、安心处世,觉得不枉到这个世界上走上这么一趟,倘能如此,我认为也就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