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卜寨的萝卜
从泥土里生长出来的名字
对于一座寨子
你应该看出认真的劲道
沾满泥土的除了日子还有愿望
一座坟茔可以看成是一座废墟
但一面羊皮鼓
和一双云云鞋
却是一个寨子的石碑
刻满文字的石碑
不能等同于一首民歌
民歌被风祭祀过后就风化了
而石碑不仅是民歌的路标
也是民歌的骨头
玉米和荞麦酿成羌酒
篝火的温度才可以超越阳光
此刻，有人以为萝卜寨是为萝卜活着
在火光里舞蹈的庆典
似乎明白了云云鞋并不是在空中行走
一个萝卜一个坑
无论是离开泥土的萝卜
或者是拔掉萝卜的土地
萝卜的得失绝非泥土的漏洞
而泥土永远都是准备怀胎的母亲
萝卜寨的寨子
仰望，从岷江的咆哮声中
萝卜寨耸入云端
只有爬上云头
才能看清山梁上那片温暖的炊烟
祖传的屋基上
把石头和泥土垒起来
乡亲们成为邻居
阳光和梦境都睡在一起
黑暗似乎并不存在
512对于萝卜寨是个不祥的日子
一座寨子在颤抖中倒塌了
腾起的尘土有点像魂飞魄散
然而，一座新的寨子站起来时
痛苦的力量表达的不仅仅是乡情
从废墟里站起来的寨子
依然是前面悬崖背靠青山
只有庄稼成熟的季节
萝卜寨才会像一枚印章
稳稳地矗立在岷江河谷的大山之巅
萝卜寨的山路
岷江从峡谷里奔腾而去
所有的浪花都想着海的方向
还有随波逐流的鱼
而萝卜寨留了下来
萝卜寨丢下一条山路
一直延伸到岷江的水边
像织女给牛郎丢下来的织云的梭子
都知道这是通往萝卜寨的山路
山路不是尺子
不能丈量行人的胆识
显然，这是一条弯路
不过，只要是去萝卜寨
它就不算弯路了
萝卜寨的山路
不是尺子
也不是绳索
它是一根血管
只要有路的寨子
不论多远
都不闭塞 都不偏僻
萝卜寨的山路很弯很陡
回寨子的人不会忘记行走的艰辛
走出去的人找得到回家的路
只有在漆黑的夜晚
萝卜寨的灯火像天上的星星
萝卜寨的路却无影无踪
作者简介：牛放，本名贾志刚，1963年5月出生，四川平武人。中国作协会员，文学创作一级，中国作协第八届全国代表大会代表，四川省作协第5、6、7、8届全委会委员、第7、8届主席团委员。散文、诗歌入编《中国散文年选》《中国诗歌年选》《中国散文诗年选》《中国诗歌白皮书》《中国诗歌排行榜》等数十种选本。著有诗歌、散文集《诗藏》《落叶成土》等5部。获冰心散文奖、四川文学奖、首届中国西部散文奖等。多次担任四川文学奖等奖项评委，系四川省专家库专家。历任四川阿坝州作协主席、阿坝州文联专职副主席兼秘书长、《草地》主编、《四川文学》主编等职。现为中国西部散文学会副主席、四川省诗歌学会副会长、四川省作协散文专委会副主任、互联星空中国书画院四川分院院长等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