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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开:童年趣事

发表时间:2019-01-13  热度:

  我的童年是在故乡度过的,那是北大荒黑土地上赫赫有名的查哈阳农场,我家住在双河屯,坐落在浩瀚的太平湖畔。每当春天到来时,勤劳的人们就在广阔的黑土地上辛勤的耕耘,播洒希望的种子。不久、燕子飞来了,春风吹遍了塞北的角落,原野上鸟语花香,生机盎然。

  当柳丫萌发吐绿的时节,生产队的农民开始下田插秧。小孩子放学后闲暇时间,跑去房前屋后的野地里挖佢嘛菜,婆婆丁,荠荠菜。灌满嫩江水的水田,吸引成双成对的野鸭陆续地飞来,开始在河线的草丛里筑巢,在采黄花菜的时候,偶尔幸运,老天会给你一个惊喜。当一只野鸭惊叫着扑棱棱在你眼前飞起,那就是一个好的兆头,我就欢呼着朝野鸭飞起的地方狂奔,寻找着野鸭窝。啊,真漂亮!一窝十来个野鸭蛋。我把鸭蛋小心翼翼地放进小梢条框里。那就顾不上别的了,乐得屁颠屁颠地往家颠。仿佛是打了场胜仗的将军,趾高气昂、凯旋而归。

母亲把野鸭蛋用清水洗干净后,放在小坛子里,添上盐水,腌制大约半个月后,在煮熟。这道美食往往都是配着大碴粥吃,腌好的鸭蛋黄、红彤彤的,拿筷子一捅直冒油。那滋味,别提有多香了。

夏天,留给我记忆最深的要数上小学的时候,每到放学时,我就和邻居家的小伙伴一起,拎起鱼竿奔向屯后面的小河边,河水是从嫩江引过来的,鱼很多、都是纯天然野生的。河水在夕阳的照耀下,波光鳞鳞,给人无限的遐想。正当我陶醉在幻想之中时,忽然手中的鱼竿抖动,哇!有鱼咬钩了。这时心情既兴奋又紧张,几乎能听到心跳。我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水面的浮漂,突然浮漂猛地下沉,我潇洒的挥竿而起,哇!一条一尺来长的大鲶鱼被甩上了岸,我抛开鱼竿,扑了过去,连滚带爬地抓住了这个大家伙,然后拎起鱼竿乐颠颠地跑回家;一进家门,我就迫不及待的找来剪刀收拾鱼,然后蹲在灶前吹火添柴。母亲把鱼身上洒上一点盐,淹上一小会儿,把鱼放进油锅里一煎,再掰开几个新鲜的茄子一炖。俗话说:“鲶鱼炖茄子,撑死老爷子!”啊!我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就着清香的大米饭,吃着亲手钓的鱼,心里别提有多美、多哏!
     
一次,邻居的小伙伴找我去钓鱼。刚进我家屋,门外就传来鸭子的惨叫声,我们急忙跑出屋,发现鸭子拖着鱼竿拼命地挣扎。原来,我这个小伙伴性子急,一出家门就把蚯蚓挂到了鱼钩上。谁知道鸭子也爱吃蚯蚓,误吞了鱼钩。大伙抓住了鸭子,撸脖子,拍后背,忙活了半天也取不出鱼钩,无奈只好用剪刀剪断鱼线,让小伙伴损失了一个心爱的鱼钩。馋嘴的鸭子也只能凭天由命了。

鱼钩、金贵着呢。我小的时候是七十年代。农场供销社里根本就没有卖的。都是赶到星期天,有个哑巴大爷不辞辛苦骑着自行车、一路猛蹬,从几十里外的镇上带过来的,有鱼钩、鱼线、皮筋、鬼子红、还有针头线脑什么的。蹲在路边的大杨树的树荫下,哑巴大爷把食指一勾,喉咙里咿咿呀呀地吆喝着。我父亲怕我钓鱼耽误学习,又怕在河边发生危险。所以他不给我买鱼钩,平时也不给我零钱。那年月农场职工的工资低,我父亲八级钳工,每月才开五十来块人民币。养活我们姊妹五个孩子,一毛钱都得算计着花。没办法,我就自己偷偷地找来母亲做活的钢针,在小煤油灯的火焰上烧红,用铁钳子一委;委出来的鱼钩没有倒刺,鱼一逗钩时就得往上拽,拽慢了鱼就容易脱钩。

后来隔壁搬来户人家,这家的大叔手巧,会委鱼钩。他告诉我说,你去生产队农机站那找点钢丝来,我帮你做鱼钩。一天放学后,我去父亲的修理所找来了一段钢丝。兴致勃勃地跑回家,傍晚,邻居大叔下班后,接过钢丝,先用魔石磨个尖,然后用两把钳子一委,委好钩后,在钩尾部委了个小圈,正好穿线栓钩。之后,把鱼钩平放在铁板上,取来一把铁锤一个小扁铲,对准钩尖下该有倒刺的部位,啪!的一铁锤砸下去,太好了!一个倒刺做成了。从此,我有了真正的鱼钩,再钓起鱼来,那真是得心应手,一只小小的鱼钩,伴我度过了许多快乐的时光,留下许多美好的回忆。
  每当盛夏来临,河边就成了孩子们的天堂。男孩子们总是光着屁股跳下水,披沥啪啦的搂着狗刨、扎猛子。我当时胆小,不敢到深水里去,只好把帽子沾湿,吹起个大泡,然后用手抓着或是用嘴叼着,两脚一扑蹬就漂了起来,渐渐地我也学会了游泳,玩累了就躺在暖暖的细沙上晒太阳,那光景别提有多爽了!
     
每当秋天到来时,空气里弥漫着瓜果的甜香,也打柴禾的季节,我家分的柴禾地正好在黄河沟边的水渠旁。水稻成熟的时节,上游关闸停水,下游的水位急剧下降,小水渠、稻田地的沟沟洼洼里到处都是鱼,村里的男女老少几乎全民出动,拎筐的背篓的,还有挑着水桶,拿着筛子的,扛着鱼网的,真可谓八仙过海,个显神通!最妙的招数还是下蓄笼。早晨下好晚上起,晚上再下,过一宿再起。不耽误干活,鱼自动进笼,真可谓坐收渔利。
    
水位到了膝盖以下的深度,正是下蓄笼的好时候,我和哥哥带着铁锹,在河岸边挖土叠坝,下好蓄笼,然后登上小河堤。哥哥带着我,轮起大馓刀,唰唰地打着青草。草丛里蚂蚱、螳螂被惊动得满地乱飞乱蹦,我抓来几只蚂蚱,来到黄河沟边,这条沟上游连着太平湖水库。这里的河水还很深,大人下去脚都够不着底;此刻水面平静得像镜子,蓝天白云映照在水面上,望下去仿佛水和天一样深,有些头晕。我向岸边后退了两步,使劲地将蚂蚱扔进河里,蚂蚱刚到水面,一群一多长的白鱼打着水花,蜂拥着跃出水面,三下五除二,一只蚂蚱眨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午后的太阳,火辣辣都扑在脸上、肩膀头上。我和哥哥放下馓刀,来到黄河沟边的瓜地,想买点香瓜解解渴。瓜地里远远地飘来一缕缕清香。瓜窝棚里传来老大爷的声音:“是大学生回来了,真是令我这小窝棚蓬荜生辉呀。”大爷赞不绝口,称赞我哥是咱们屯里的秀才。大爷说:“今天我请客,不用买。我下地给你们栽刚刚熟透了的香瓜去。”我们品尝着香瓜,坐在窝棚旁听老大爷讲述着太平湖那不平凡的故事。

夕阳西下,田野里稻浪翻滚,阵阵飘香。该回家吃饭了,我和哥哥来到小水渠、起蓄笼。蓄笼是用柳条编的,头部有个喇叭口,口内有倒刺,鱼只能进,不能出。秋后撤水,鱼拼命地往上游顶,结果自然的钻进蓄笼。我哥提起蓄笼,打开后堵往外倒鱼,我兴奋地端着小框接着。看着活蹦乱跳的鱼儿进框,心了那个美呀,眼看小框满满的都要装不下了。有鲶鱼、鲫鱼、嘎牙子、白票子、穿钉子、泥鳅,我挎着小框唱着童谣往家走,踏着夕阳的余晖,一口气走了二里多路都没觉得累。

查哈阳的大米是远近闻名的,太平湖的鱼更是新鲜味美。从前荒草遍地的北大荒,如今已变成了硕果累累的鱼米之乡。

抓鱼的时节,小孩子按捺不住要逃学;一天清晨,几个男同学悄悄的约我一同去了稻田地,摸爬滚打、泥猴似的忙和到了傍晚,大家各自拎着用柳条串起的几大串鱼,捏手捏脚的进了家门;母亲这一关倒是可以蒙混过去,可父亲奖励给的这顿屁股板却在劫难逃。苦哇!可是苦中有乐,待到饱餐一顿美味佳肴之后,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每当冬天到来时,刺骨的西北风刮的嗷嗷怪叫。涌动的河面结起了厚冰,渐渐的能撑住了人,这时河面上又成了孩子们的乐园。划冰车、冰刀、打尕,虽然冻得鼻涕拉擦,但还是一直玩到日落西山才回家。
     
每当新年来临之季,太平湖上又破冰拉大网、开始了冬捕。这时人们坐上大马车,从周围各屯纷至沓来,湖面上人欢鱼越。买条大鱼回家过年,那是最快乐的事。孩子们抱上一条条大鱼,跟头把式地奔上岸边,欢呼雀跃,乐不思蜀。
     
北大荒的黑土地养育了我们这一代新人,童年经历的风风雨雨,锻炼出我健康的体魄。转眼离开故乡多年,回忆往事,心潮起伏,感慨万千。如今农场职工都住上了楼房,实现了现代化加互联网式农业生产,将来小康路上的故乡会更加美好。

我想,待到那金色的秋天,我还是要回双河屯去看看。只是怕家乡儿时的伙伴已认不出来了,真可谓: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童年的趣事,我终生难忘,童年的伙伴,我真的很想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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