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季,我来到了三亚。不是旅游,而是借助在广东开会之际,受朋友张瑞的感召,取道赴海南会友。
到了三亚,就不能不去天涯海角,也并非是要去体验那条让人疲惫不堪的“天涯之路”,仅仅是为了这个从年轻时就挂在心中的名字。上世纪的1984年,央视春晚上沈小岑的一曲《请到天涯海角来》,其优美的旋律、欢快的节奏和火辣辣的激情,曾深深打动了无数人,也是从那时刻起,我就渴望有一天能去天涯海角看看。几十年后的今天,终于有了去海南的机会,实现了亲眼一睹天涯海角的心愿。
虽然已是冬季,遥远的北国塞外家乡,早已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而这里却依然是鸟语花香,绿树婆娑,人们穿着短衣短裤,依然感觉空气里的闷热。
天涯海角,那个早已被理想化了的遥不可及的地方,其实不过是三亚众多海滩上普普通通的几块石头。自古以来海南岛及三亚是众多官宦和文人被贬谪流放经受磨难的地方,有两句诗可以表现当时的景况:“一去一万里,千之千不还,崖州知何处,生度鬼门关”,“飞鸟尚需半年程”。于是在天涯海角,他们留下了许多凄惨故事和石刻,但时光流转,如今,这里已变成了人们寄情思古的胜地。
来三亚的第一天,吃过具有海南特色的早餐,坐上朋友张瑞的汽车,没多久就来到了天涯海角景区。宽广的门前,人头攒动,掩映在绿树丛中的景区大门,具有典型的黎家建筑风格。大门两侧的门柱上挂有一幅楹联,上面书写着张九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诗句。我想,凡是看到这首反应亲情意念诗句的人们,都会触发各种联想与感悟吧。
购买门票进入景区,呈现眼前的是一条宽广笔直的大道,这便是传说中浪漫的爱情大道。大道两旁高大的椰子树,在一丛丛翠绿的密植中脱颖而出,直向蓝天。蓝色的天空,漂浮着几朵白云,那天空蓝得让人心动,不禁让人想起上世纪70年代经典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的舞台背景。
爱情大道的尽处,是一个宽阔的广场,被称为爱情广场。因为这个广场上的“天涯海角星”与海上的“爱情石”遥相呼应,不仅集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灵气,更演绎出“日月星辰,交相辉映,情定天涯,白头偕老”的浪漫爱情故事而得名。2008年北京奥运会体操全能冠军杨威与杨云在这个广场举办了浪漫婚礼,可谓轰动全国,爱情广场便也扬名全国了。
爱情广场两侧耸立着几块巨石,上面分别镌刻着“永结同心”“爱”“情定天涯海角,相爱白头到老”等字样。广场南面几十米的海面上,耸立着两块左右相对,重叠交叉,若即若离的巨石,右面石上刻有“月”字,左面石上刻有“日”字,人们将这两块巨石称为“日月双帆石”寓意为“天涯海角,日月同辉”,因这两块巨石呈“心”型,相依相偎,日月相伴,朝暮相随,永不分离,成为爱情忠贞不渝的象征,故人们有称其为“爱情石”。许多年轻人都愿意乘快艇前往这两块巨石处拜偈,去感受“日月星辰交相辉映,携手天涯白头到老”的意境,同时企盼自己的爱情幸福美满。
广场尽头的左右两侧各有一座雕像,左边的是卢博德雕像,右边是马援雕像。卢博德大将在汉武帝时期率军进岭南,平判乱,结束了南越国地方政权的家庭式统治,这是中央帝国首次将南海纳入中国版图,为两千年历代王朝的统治打下了基础。而马援则既是西汉著名军事家,又是东汉的开国功臣之一。这两位伏波将军,都为稳定边疆,推进海南社会进步发挥了卓越的作用。雕像立于此处,也是让人们不要忘记他们在统一祖国,巩固海南边疆的丰功伟绩,其现实意义十分深远。
来到天涯海角景区,我们发现这里除了融碧水、蓝天于一色,烟波浩瀚,帆影点点,椰林婆娑外,一个显著特点就是石头多,怪石林立,如诗如画,甚至每块石头都有动人的传说和美丽的故事。
我和张瑞沿着步道向西游走,没走多远见几块大小不一的岩石向海中延伸,犹如一头大象在海水中沐浴。如果仔细观察,其中一块露出海面的石头,其形状酷似浮出海面的象头,额头、眼睛、耳朵、鼻子不仅清晰可辨,而且栩栩如生,人们便称此景为“神象沐海”。再前行不远就是“情侣树”。所谓情侣树,就是两颗交叉重叠的椰子树,因酷似一对相依相偎的情侣而得名,也有人称其为“夫妻树”。不管怎么说,这两颗象征着恩爱和美的椰子树,还是能吸引着游客驻足、欣赏、留影。离开“情侣树”,继续沿着步道向西移步,没走多远就到了“仙人叠石”,只见一块形状奇特的怪石,四周悬空而仅靠三个支点立于作为地盘的另一块凹形的大石之上,而且两石并没有相连,其成因令人费解,只能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看完“仙人叠石”,我们开始行走在沙滩上,不知不觉来到“玉兰含苞”景观前,只见一块巨大的椭圆形花岗岩立石,在漫长的海蚀风化过程中,靠自身的重力将自己劈成几瓣,形成了犹如“玉兰含苞”的奇特造型。我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力量,居然把这块巨石打造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玉兰花,真是惟妙惟肖。距“玉兰含苞”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镌刻着原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的诗词:“不知何处有天涯,四季和风四季花;为爱晚霞餐海色,不辞坐占白鸥沙。”从落款上看,这是他1994年游览天涯海角时,可能被天涯海角壮美的自然景色所叹服,欣然挥笔赋诗来表达自己的感慨。
我们沿着长长的海湾继续前行,往远处眺望,前面就是背对马岭山,面向湛蓝色大海的天涯海角主景区。这里是迷人的热带自然海滨风光,历史悠久而又独特的文化和浓郁多彩的民族风情,成为它驰名海内外的名片。我站在海湾处欣赏着眼前浑然一体的碧海、青山、白沙、巨石、礁岩,宛如七彩交融的丹青画屏,并在椰林、碧波、游艇、游人的点缀下,形成了南国特有的椰风海韵,让我赏心悦目。其实,三亚在古时候是处蛮荒之地,历来是朝廷将贬谪官员流放的理想之地。如今,经过历史沉淀的三亚被赋予“美丽海角,浪漫天涯”的含义。我们沿着海湾的沙滩前行,沿途看见几棵形状很特别的椰树分布在沙滩上,人们俗称“歪脖椰树”。这些椰树曾经被台风吹倒,却又顽强的继续生长,使树干下半部与地面成一定的斜角,上半部直指蓝天,平添了几分妖娆。正是因为这些椰树与众不同,成为摄影爱好者的首选,不仅上镜率极高,而且成为天涯海角一个有代表性的植物奇观。
步入游览区,沙滩上那一对拔地而起的高10多米,长60多米的青灰色巨石赫然入目。两石分别刻有“天涯”和“海角”字样,意为天之边缘,海之尽头。在古代,中国人认为世界是天圆地方的,“天涯海角”在中文里的意思是世界的尽头,代表遥远的地方,所以这里被帝王当做流放地,很多犯错的官员都曾流放到这里,这片曾被认为是荒凉、遥远的土地,现在却是美丽、浪漫的代言词。
来到天涯海角景区,除了游览观赏到自然与人文景观外,相信每个人都会触发各种各样的联想和感悟,“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亲情,“爱你到天荒地老,陪你到天涯海角”的爱情,“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友情,“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的悲哀,“同时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慰籍,“天涯何处无芳草”的豁达,“海角尚非尖,天涯更有天”的超然,以及“海阔天空”的心态等等。自然景观与人文情感的融合,正是天涯海角的独特魅力所在。
在碧水蓝天、烟波浩翰的衬托下,在椰林婆娑、奇石林立掩映下,那刻有:“天涯”“海角”“南天一柱”“海南南天”等巨石雄峙海滨,使整个景区如诗如画,美有胜收。
“南天一柱”据说是清代宣统年间崖州知州范云梯所书。传说很久以前,陵水黎安海域一带恶浪翻天,人民生活困苦。王母娘娘手下的两位仙女知道后偷偷下凡,立身于南海中,为当地渔家指航打渔。王母娘娘恼怒,派雷公雷母抓她们回去,二人不肯,化为双峰石,被劈为两截,一截掉在黎安附近的海中,一截飞到天涯之旁,成为今天的“南天一柱”。
为什么古人把这里定为天涯海角呢?长期以来,一直是难解的历史之谜。近年经过多方考察,这一历史之谜已经揭开。清代康熙盛世时期,曾进行了第一次全国性版图《皇舆全览图》的测绘活动,位于海南岛南端的天涯海角景区所在地,成为这次测绘中国陆地版图南极点的标志。负责主持测绘的钦差官员们在此处剖石刻碑镌书“海判南天”四个大字,“以为标志,并须永久保存”。由此“海判南天”成为天涯海角区内最早的石刻。
清代雍正年间,崖州(也就是今天的三亚)知府程哲在此镌刻了“天涯”二字。1938年,琼崖守备司令王毅在另一块巨石上题刻“海角”二字,从此以后,这里就成为一处天下闻名的风景点了。
传说“天涯”和“海角”这两块大石头也是有来历的,传说遥远的大陆有一对男女,从小青梅竹马,可是长大后双方的家庭却不允许他们结合,于是双双逃到海南岛三亚。前面是茫茫大海,身后是追至而来的众家丁,两人无路可寻。为了“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两人拥抱着奔向大海。此刻,电闪雷鸣,风雨大作,一声“轰”响,所有的人都被劈成了石块。据说,依偎立于海边刻有“天涯”和“海角”的两块巨石就是当年的这对恋人,那些包围着他们的小石块就是众家丁。这段故事虽然似曾听过,但是情侣们还是会动情的。后来男女恋爱常以“天涯海角永远相随”来表明自己的心迹。
天涯海角除了有闻名遐迩、让人抚今怀古的摩崖石刻群外,现在还包括历史名人雕塑园、笆篱凝霞景区、滨海摩崖石刻和 “天涯路”等几大区域,以原始、自然、古朴为主要特色。历史名人雕塑园建有十几尊塑像,缅怀追思对海南经济开发和文化发展做出突出贡献的历史人物。笆篱凝霞景区,婀娜摇曳的椰树在艳阳、晴空和大海的衬托下,展示着海岛特有的热带风情。海天自然景区,海浪长年累月的冲刷塑造出千姿百态的磊磊奇石,巍然屹立于海天之间,笑傲惊涛骇浪,见证着沧海桑田的变迁;拾级而上登台望远,但见沧海泛波高天流云,一派海阔天空的景象。
在返回的路上,我和张瑞沿着林荫小道漫步,据说,这条宽窄不一的石板小道,是根据时任残联主席邓朴方建议修建的无障碍通道。当人们行走在其间,不仅能领悟到天涯海角的文化内涵,还能感悟到自己的天涯情结。因此,人们把这条林荫小道称之为“天涯路”或“天涯人生路”。穿行期间,可以观石、赏花、听溪,各种奇石异木和高山流水、百川归海等园林景观营造的生态氛围和文化意境又令人流连忘返。
我们继续漫步在林荫小道间,偶尔会驻足眺望一大海、沙滩组成的自然景区,只见那些经海浪常年累月冲刷而形成的千姿百态奇石,依然巍然屹立于海天之间,它们见证了沧海桑田的变迁。再往前走见前方小道左侧的一块巨石下,长着一颗海南常见的刺桐树,奇特的是树根扎在地面的石缝中,树干却在巨石的重压下沿着空隙顽强生长。人们称这棵枝繁叶茂,造化天成的刺桐树为“天涯树”。在巨石的右面镌刻有一首诗:“天涯一棵树,阅尽人生路。白发堪回首,绝境逢生处。”我站在“天涯树”前,除了感叹其生命力的顽强与旺盛,还将此树视为不畏重负,不屈不挠,自强不息,拼搏向上的人生境界和精神象征。
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回到了宽敞平坦的“爱情大道”,也预示着即将结束对天涯海角的游历。我不无留恋地回首向走过的路程望去,并在心中回味着天涯海角的每一处景观,应该说印象最深的,还是分布在2公里海岸线百余块迸裂散落的巨大岩石,它们经过海水常年累月的冲刷和风吹日晒等外力侵蚀,再加上自身的垂直节理发育,不仅表面圆溜光滑,造型奇异,体现出一种粗犷的雄壮。每块岩石之间不仅是那样的随意,而且还是那样的适宜和巧妙,这和其他海边的岩石有所不同。正是因为这些被大自然鬼斧神工雕琢出来的奇特岩石,吸引着人们的眼球,让人们叹为观止同时,给予了人们丰富的想象空间,才有了达官显贵、文人墨客留下的摩崖石刻。
在即将离开天涯海角时,我想借用南朝《武皇帝作相时与岭南酋豪书》的诗句表明自己的心迹:“天涯藐藐,地角悠悠,言面无由,但以情企。”
这个冬季,我浪迹天涯……
作者简历:刘世胜,哈尔滨市人,现供职于中国邮政储蓄银行哈尔滨市分行。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金融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作家在线》《当代作家联盟》《作家前线》签约作家;《作家文苑》首席作家。
在各类杂志及地方报纸上多次发表作品。长篇报告文学《以共产党员的名义》获《金融文坛》2017年度一等奖,散文《儿时的年味》获中国香港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2018年春节征文金奖,随笔《你凭什么抱怨加班》获《辽宁文学》“三春晖”写作大赛三等奖;散文《顾乡往事之爸爸带我去洗澡》获《才子》杯全国文学作品大赛二等奖;散文《顾乡往事之童年趣事》载入国家发行的《2018当代作家作品精选》一书,另有两篇散文收录当代作家联盟出版的《时光的记忆》一书。个人曾先后出版随笔集《教你成为赢销高手》、散文集《灵悟拾萃》《神州走笔》《穿越红尘》等著作。与人合编《魂牵梦绕顾乡情》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