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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小禅:命中注定遇见你

发表时间:2018-11-25  热度:

周芬娜回来了,她从上海回来过年,这次见周芬娜,我明显感觉到她的变化,周芬娜,已经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
  戴晓蕾说搞不懂我为什么跑来跑去,如果不是为了顾卫北,我怎么会跑到那个听不懂半句话的重庆去?
  我和顾卫北在说着吴侬软语时,重庆女孩李卓说,你们在说什么鸟语?我和顾卫北相视片刻,然后笑疼了肚子。
  上大学的第一个寒假,我又跑到了重庆。
  那时,正是春运高峰,我和民工挤在车厢里,烟雾腾腾,全中国的方言,还有不时传来的阵阵恶臭。真的,我不是诋毁农民兄弟,在火车上时,我感觉自己像一只无处可逃的虫子,好像随时都要被人挤死——上个厕所都要跋山涉水,到处是人,接口处,走道里,列车员费力挤在人群中推着窄窄的一个小车卖着矿泉水面包火腿肠方便面和各种特色小吃。
  有人很响地放着屁或打着饱嗝,居然还有人挤出一小块地方打扑克,我掏出一本王小波的书读着,假装有学问,除去读读书,听听随身听,剩下的大部分时间,我就是在思念顾卫北了。
  当我度过了几十个小时到达顾卫北的面前时,顾卫北说,我好像接了一个民工。
  学校里几乎空了,大家都回家过春节了。
  宿舍里只有我们两个了。
  我想起了冉红燕。
  想起了她的呻吟声,但我发过誓,我要做处女,顾卫北的处女,一直到结婚。
  他买来好多吃的东西,然后说,在这我们慢慢享受完它们,然后我带你去成都玩两天,再然后,我们打道回府。
  可这里充满了危险,我坏笑着说,呵呵,顾卫北,想想吧,孤男寡女啊,我看,我还是去住旅馆吧。
  顾卫北跳过来,离我极近,看着我说,林小白同学,你又多想了,我总以为你很纯洁,谁知道你比我还坏,你这么不相信自己吗?
  夜晚来临了,窗外飘着细细的雪,我说,我冷。
  顾卫北跳过来,然后说,让我为你取暖吧,我愿意当你的暧炉。
  他的身体贴了过来,然后我们双眼看着对方,他说,妖精。我说你说什么,他笑着,看着我。
  我们看了对方至少有十分钟,到最后我坚持不住就扑哧笑了。我发现我不如顾卫北有定力,他趴在我耳边说,林小白,为什么你这么迷人?你能给我个解释吗?我哈哈笑着,掩饰着慌乱,我怕他这样引诱我,你知道的,顾卫北,他是个非常非常有魅力的男生,他声音磁性,贴在我耳边的时候,我的心里毛茸茸的一片,很痒。
  我说,我想改名,他一边喝着一瓶青岛啤酒一边吃着一个鸡腿说,那叫什么?
  忍痒。
  他扑哧就笑了,然后笑眯眯地说,我也想改名,我说你叫什么,他说,忍住。
  那天晚上,一九九六年的寒假,我们各睡一张床,终于忍住。
  半夜,他又跑过来,说太冷了,抱着我没有别的目的,只为取暖。
  这是个很正当的理由,我往里面去了去,他却一下子抱住我,然后,他翻过身把我压在了下面。
  我一下就把他踹下了床,也许我劲太大了,他哎哟一声。
  我下床,开了灯,把他拉起来,他说,还真踹啊。他有点恼我,下手真狠啊,以为你对付流氓呢。
  我替他揉着,吹着他刮破了的胳膊。
  怎么补偿我?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态度。
  我撒着娇说,那亲亲你行吗?
  他点了点头,这次算你亲我啊,你得主动。
  我踮起脚,努力地缠上他,他伸手关了灯,我靠,又整这暧昧的事,我的呼吸急促起来,他伸手握着我的细腰,我的牙齿打着哆嗦。
  你会亲嘴吗?他说,真笨,来,舌头伸过来。
  这句话让我更是全身颤栗,我到底是被彻底亲了,用顾卫北的话说,我亲了林小白个体无完肤!那个吻,至少有半个小时,最后,我说,饶了我吧,太折磨人了,我嘴都累得慌了。
  后来我想起两个词: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可我们愣没烧起来!条件多好,时机也成熟了,可我们愣坚持住了。天亮以后顾卫北说,我都特崇拜我自己。
  我说,我也是。
  顾卫北说我们一直在创造奇迹,他说,诺贝尔奖应该颁我们一个,叫孤男寡女坚守贞节奖。
  去你的吧,我说,你整天脑子里全想的什么啊。
  可是,我心里想,唉,我们都是成人了,真是足够坚强,如果不是我坚持完美,大概早就坚持不住了。
  和顾卫北缠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是甜蜜的,去吃早饭,来回喂饭,终于把吃早餐的人看烦了。有个女孩子瞪我们说,简直过分。顾卫北说,估计这孩子还是跑单帮的那种,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没水准的话来!
  在公共汽车上,我们也会抱在一起,根本不管别人如何看,根本不管少儿宜不宜!
  顾卫北说,这叫将不要脸进行到底!
  完全同意,我说!
  第二天我们去了成都,看那里燃放的烟火,并且泡了成都的茶馆,顾卫北说,这地方适合老两口住着,以后,我们就定居在成都吧,成都是最适合人类喝茶做爱修身养性的地方了。我们约定好了,等我们结婚时,我们再来看成都的烟火表演。
  也许我们说的将来太多了,或者说,总笃定我们会成为两口子,然后活到八十岁,结果中途出了岔口,再也继续不下去的时候谁也接受不了,这场爱情,到最后差点要了我的命。
  回到苏州的我们组织了一次同学聚会,全国各地的同学们全回来了,大家说着大学里的新闻,更多的人有了恋爱经。再也没有学习的压力,终于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了。这是我们班一个男生说的话。
  大家一如既往叫我嫂子和弟妹,玩笑开得特别大,有人问顾卫北和我到了哪一步了?顾卫北说,唉,万里长征才走完了第一步!
  当然,我少不了到他家转转,而他也跟着我到了我们家,在两家父母都表示同意我们恋爱时,我们更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不过有一天顾卫北在枫桥上跟我说了一句话,我的脸腾地红了。
  他说,他妈妈千叮咛万嘱咐,学业第一,恋爱第二,还有,千万不要搞出意外来。
  什么意外?我又傻傻地问他,是不是怕你这个花花公子变心?
  他笑我弱智,我一下就明白了,脸腾就红了,他妈,是怕我怀孕!
  那个寒假,不是他找我就是我找他,我们找来找去,寒假就过完了。
  当然,其中有两天,我没有和他在一起。
  因为周芬娜回来了,她从上海回来过年,这次见周芬娜,我明显感觉到她的变化,周芬娜,已经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
  她在我家楼下喊我时,我伸出头去,看到了一个穿着朴素到极点的女生,是的,这是我第一次把女生这个词用在她身上。
  她一袭白衣,黑的长发,似童话中的人物站在了我面前。我吓了一跳,因为她的形象和从前反差太大,从前的她,妖艳花哨,唯恐露得不多,但现在,她变得这样素净,从头到脚,几乎全是白色的,这倒让我无法适应了。
  周芬娜好像彻底变了一个人,有脱胎换骨的感觉,装什么纯情,我想。那真是我最初的想法!
  我跑下来,她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我笑。
  我也对她笑了。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从良了啊。我开了她的玩笑,她给了寻呼机号,但我一次也没有呼过她,我以为,她在上海一定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不纸醉金迷也会是夜夜笙歌,她本是那个江湖的人,不夜夜笙歌还能如何?半年多,我一直没和她联系过,好像她是另外世界的人了,倒是我和戴晓蕾,天天混在一起,戴晓蕾问起过周芬娜,我淡淡说了一句,去上海了,跟一个男人开夜总会去了。
  对她,我很有些嗤之以鼻了。
  一个没什么思想的人,一个贪图享受的人,一个用自己的身体来赚取生活费的人,我还能怎么看她?
  但她一直拿我当朋友。我去北大半年,收到她几封信,字还是那样丑陋,可我没有给她回,一是因为正在和顾卫北热恋中,二是有戴晓蕾在身边附庸风雅,三是觉得她已经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了,所以,我连回都没回。
  可我没想到,她对我还是这样好,拉着我的手去请我吃饭,她说,我赚了钱,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买给你。
  我不想花她的钱,她赚钱不容易,她的钱,我还总觉得不干净似的。
  我们一起去观前街吃饭,那条老街更繁华了,我们挑了一个小酒店,然后坐下来点菜。
  我以为她还会请我喝酒,如前两次一样,喝五粮液,但这次,她只要了几个清淡的小菜,然后和我说了她的故事。
  她说,这次,我确认自己遇到的是爱情。
  我不相信她会有爱情,但她的眼里放射出醉人的迷茫,那是只有恋爱中的女子才会有的眼神,她点了一支烟,慢慢地和我说起了她的故事。

她总是这样,似一只飞蛾,追逐着自己的爱情,无功而返的时候居多,可她这样锲而不舍地努力着。
  那天晚上周芬娜对我说,她爱上了一个男人。
  这次,是她的桃花劫。她吸一口烟说,你信吗林小白,人的一辈子总会遇到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就是生生世世,就是你等了又等的那个人,你为他生为他死都行,你信吗?
  我说我当然信。我和顾卫北不就是这样吗?假如有人让我为顾卫北死,说这样可以让他活下来,那我可以立马去死。
  这世界上只有顾卫北可以让我这样。后来,再也没有男人能让我为他两肋插刀了,因为我已经不再相信爱情了。
  周芬娜告诉了我她的故事,一个很凄美的爱情故事。
  周芬娜说觉得自己快绝望死了。
  那天晚上,周芬娜一直在叙述中,在去上海之前,我已经和很多男人睡过觉了,然后学会了抽烟、打牌、花枝乱颤地和男人说黄色笑话,和张建邦到了上海以后,我们开了一个夜总会,夜夜纸醉金迷,然后,我遇到了姚小遥,你信命吗?反正我是信的。
  跟着张建邦是因为他看中了我的机灵。他是来苏州谈买卖的,后来他来我的发廊洗头,那一天改变了我的命运。
  我不但和他聊天,他说生意上的事情我也跟着他说,请他放宽心,什么事都一样,车到山前必有路。
  张建邦的生意很大,房地产、娱乐业,还卖汽车,所以,有人说,谁要是让张建邦看中了,就等于发了。
  我就让张建邦看中了。他拍着我的手说,多大了?我说二十。我撒了谎,我才十八,我故意要把自己说得大些,这样人家用起我来就放心了。
  跟我走吧,张建邦说,给我做老板娘,那个夜总会交给你行吗?你有一些股份,但必须和我一条心。
  行,我说,我这就跟你走。
  我来到了夜总会,来到夜总会的第二年,我真正二十岁这一年,我遇到了姚小遥。
  然后,一切改变了。
  周芬娜到这里又抽了一口烟,她的眼神迷茫,和我比起来,我是为爱情疯狂,她是为爱情痴迷。
  我不是张建邦唯一的情人,我只是他众多情人中的一个。来到夜总会一年后,他对我厌倦了,可我经营夜总会是个天才,他舍不得让我走,所以,他说,继续吧,就算为了钱。
  钱真是个好东西。有了钱我就有了自尊。
  我不再鸟那些狗男人。我想跟他们睡就跟他们睡,不想跟他们就点一支烟在吧台前坐着,听着翻来覆去的爱情歌曲。我很爱听齐秦的歌,他一唱,我就想哭,他说不让你的眼泪陪我过夜。
  没有男人的眼泪陪我过夜。
  我自己的眼泪陪自己过夜。
  然后我就遇到了姚小遥。
  一袭白衣,风度翩翩的姚小遥。他和所有男人不一样,他不去包间,也不要个小姐。他来了,就坐在大厅里,安排好那些声色犬马的男人,不动声色地看着周围,我过去和他打招呼时,他总是爱理不理的。
  我知道他看不起我。他身上有好闻的薄荷香味,他只穿白衣,白衬衣白长裤白鞋子,整个人纤尘不染的,人又瘦,那瘦里,就有了空灵的感觉。
  我喜欢看他年轻的脸,淡然的,忧郁地笑着,偶尔会掏出手机摆弄一下,可是,他不会看我。在他眼中我是个什么?穿了暴露衣服的老板娘,年轻风骚,甚至,还总是试图挑逗他。
  可我喜欢了他。我想我要的就是这么一个男人,干净、纯粹,有忧郁的眼神,能把我一网打尽。

  他喝醉的那天是被人架着进来的,我安排了他带来的那三个男人,然后对旁边的人说,把他交给我吧。
  我把他扶进了自己的房间。那是一间雪白的房子,没有任何装饰,也许我太脏了,所以我要雪白,我突然喜欢上姚小遥是不是和他总穿一身白衣有关系呢?
  姚小遥开始吐,吐得胆汁都出来了,他吐了我一裙子,又臭又脏。可是我喜欢,我真是贱啊,我喜欢这个男人把他的东西吐到我身上,我喂他水喝,他咕噜着嗓子叫:宝怡,宝怡。
  宝怡是谁?
  我想宝怡是个女人。
  他睡去了。我躺在他身边,把手伸向他的下边,不一会,他兴奋起来,我又吻他,全是我主动,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说,宝怡,我还没洗呢,你不嫌脏啊?
  不嫌。我说,我喜欢。
  他做得很缠绵,叫着宝怡的名字,我就那样痴情地看着他,觉得前世是爱过这个男子的,他瘦却力气大,到最后,我叫了,把手死劲地掐进他的后背里。
  我是先爱上了他的眼神他的白衣,又爱上了他的身体的。
  人和人的缘分就在一刹那吧,我想这个男人是我的了。无论如何我要得到他,无论他让我做什么,即使再低贱我也会去做,上一辈子我一定欠他的。
  他醒了以后看到身边的我。
  我笑了笑说,你睡了我。
  但我爱你,我早就爱上你,你爱不爱我无关,反正我要爱你。
  那时外面下起了雨,他看了我好久,没说一句话,穿上衣服就走了。
  这一走就是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再看到他的时候,他过来,一把就拉过我,然后死死地亲着我说,马子,你愿意当我的马子吗?
  马子这个词真生动,周芬娜说这个词的时候很幸福,她转过脸来对我说,林小白,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对姚小遥就是一见钟情。还有,他最吸引我的还是他那气质,特别像张国荣,散淡、忧郁,笑时都是忧伤的,而且,他会唱昆曲和京剧。
  你知道我们在床上抽烟唱戏时什么感觉吗?你看过《胭脂扣》吗?周芬娜的说话语速很快,她急于想表达自己遇到了前生今世的人,我明白她,因为我看到顾卫北的第一眼时,也是这种感觉,如出一辙。
  我们俩,特别像十二少和如花。
  她又吐了一口烟,真是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啊。
  说着,她给我唱起了京剧,是《春闺梦》中被纠缠那一段:被纠缠陡想起婚时情景,原来我也曾得几晌温存,我不免去安排罗衾秀枕,莫辜负这好春宵一刻千金。
  她唱得可真妖娆,眼神迷离,俨然是个戏子啊,难怪她的母亲和人私奔了啊,有的人,天生就是戏子!
  她接着说她的故事。我就这样成了姚小遥的马子。他带着我去打牌去打高尔夫,当着他朋友的面叫我马子,有时还拍拍我的屁股,他和所有那些有钱的老总一样,喜欢带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充场面。
  只要我在场,他打牌必定会赢,他会把手里的一堆钱扔给我说,马子,替咱点点钱。
  我不希望只是替他点钱,我希望他能真的爱我,或者娶我。
  我知道他有老婆时非常绝望。他怎么可以有老婆?但真的有老婆,我知道了他老婆的名字,他老婆叫宝怡。
  宝怡居然是他老婆的名字。一个男人在醉后能喊老婆名字的人不多,大多数人喊的是情人或曾经恋人的名字,但姚小遥喊的宝怡是他的老婆。
  我说想见见他的老婆,他嘲笑我说,你可没资格见到她。
  这很伤我自尊,在他心中,我只是一粒小小的棋子,而他老婆是整个棋局。
  所以,我更要见他老婆,我要见那个叫宝怡的女子。
  那天我在脸上花了一个多小时,又去友谊商店花了一万多块买了新裙子,我要舍得在自己衣裳上花钱,有些人,只看衣裳不看人,衣裳是一个人的品味呢。
  看着自己有点像个白领之后,我才打车去了那家上海很有规模的广告公司,我听姚小遥说过宝怡在那家公司,我进了旋转玻璃门,有小姐用英语问去多少楼,我没听懂,她又说中文。原来,这家公司只做外资业务。
  我说找曾宝怡。
  小姐说,曾总在十七楼,你约了没有?
  约了。我上了电梯,心有点慌,我没想到宝怡不是员工,她居然是总经理。
  见到她的瞬间我就傻了,我骂自己*****,何苦自取其辱呢。她简直不是人,美得似仙女,高挑身材薄施脂粉,身上一件无袖白色紧身衫,一条宽大的白色长裤,更显得人修长,如小马驹一样的长腿走动时,那宽大的裤子飘荡起来,似仙女下凡。
  难怪姚小遥会喜欢穿白衣啊。
  她笑着看着我,问我什么事?我转身要走,因为和她比起来,我更像一个鸡了,她是凤凰啊!虽然我穿了一万块一件的裙子,又有什么用?裙子也不能救我啊!
  她叫住了我。
  我回过头去尴尬地一笑,几乎是结巴地说,宝怡,我很爱很爱姚小遥,你能让给我吗?
  我能想像周芬娜当时尴尬的样子,在一个气质优雅的女人面前,她,一个发廊女显得多么低,纵然她穿得那样华贵,可在一身白衣的宝怡面前,她是多么不堪啊。
  她总是这样,似一只飞蛾,追逐着自己的爱情,无功而返的时候居多,可她这样锲而不舍地努力着。
  那你们怎么样了?姚小遥爱上你了吗?我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问着。
  周芬娜说,我得到的是姚小遥的耳光。他不停地抽我,不停地抽。抽得我眼冒金花,嘴角流了血,他说小*****,臭*****,谁叫你去找宝怡,谁叫你去伤害她?难道你不知道你只是我掌上一个玩物吗?灭掉你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流着眼泪和血,我爬到他脚下。和狗一样乞求着他说,姚小遥,我真的爱你,你想你只属于我一个人,行吗?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行吗?
  真的。我真的没想到自己贱到这种地步,为了一个白衣的男子,为了他飘渺的眼神,我愿意为他当牛做马。
  姚小遥一脚踢开我,再也没有回来。
  他踢中了我的腹部。他不明白我为什么去找宝怡。我怀了他的孩子,宝怡不肯为他生孩子,因为宝怡要丁克,宝怡要保持身材,可是我肯。
  但是他踢中了我,我开始流血,肚子疼得要死,我打他电话他关了机,我去找谁呢?找张建邦吗?我怀了别人的孩子让他负责送我去医院为我签字吗?
  不不不,我不能死,我还要爱姚小遥。
  疼痛快要了我的命时,我拨通的是宝怡的电话。
  姐姐,我喊道,救救我!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向她求救,第一次看到她,我就喜欢她的样子,她的样子,男人和女人都会舍不得,那喜欢是说不清楚的。
  是宝怡把姚小遥叫来的,姚小遥有个电话,只为宝怡用,另外一个电话,给大家用。我是大家里的那一个,宝怡那个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
  姚小遥看了我一眼说,别管她,她自找的。
  这是他的话,宝怡看了他一眼骂道:你真不是人!简直还不如狗!
  是宝怡在手术单子上签的字,推我进去的刹那,我对宝怡说,姐姐,对不起。宝怡看了我一眼说,你是个傻孩子。
  我真没想到半年之内在周芬娜的身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这样爱一个人,再次怀孕,再次流产,但她笑着说,我会让他爱上我的,你信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爱得太苦了。
  都说爱情是两情相悦的事情,可周芬娜这样痴痴地爱着,她傻傻地看着我说,姚小遥喜欢穿白衣服的女人,所以,我的衣服已经全是白的了,从前那些衣服已经全让我扔掉了。
  他还喜欢吸烟的女人,说吸烟的女人有一种迷人的味道,于是我就吸烟,你看我吸烟的姿势好看吗?
  我听着周芬娜说话,想流眼泪,这个大情痴,我说你怎么这么贱啊,你明知他有宝怡,明知他不爱你,你这是干什么?
  我这是犯贱,周芬娜说,我愿意,只要看到他眯起眼睛看我我就受不了,你知道中爱情之毒什么感觉吗?就是一下子天晕地转了,什么都顾不得了。
  说着,周芬娜又吸了一支烟,摩尔烟,白色的,细长,如她的手。她吸烟的姿势真的很迷人,后来我看王祖贤的《游园惊梦》,里面有一句经典台词:早就想劝你戒烟了,可烟雾中的你那么美……每当看到这一句时,我都会泪流满面,我会想起为爱情死去的周芬娜,如果不是爱上姚小遥,她永远不可能死掉,她还会是个快乐的发廊妹,哪怕沉沦,可她爱上了姚小遥,从此,再也没有回头路。
  有人说,当你一直在怀旧时,你已经老了。
  在法国的这一年,我常常会梦到这些人,几乎每天都要梦到,我梦到他们还活着,生动如初,依然少年。我们的脸生动得像一棵年轻的树,但醒来时我却一脸泪水,惆怅万分。

  青春,就是那样一点一滴地过去的。

                  (选自雪小禅小说集《无爱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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