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朋友圈里常常看到一些回忆过去的文章,特别是有关上山下乡的老知青,相约在花甲之年,返回插队的农村,回望青春走过的足迹,让人好生感动。
穿越时空,童年的往事又被拾起。在我的记忆里,也依惜记得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是来自上海、浙江的知识青年,他们不但把青春奉献给了大庆油田的开发与建设,同时还带动了一方文化、经济的发展。
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大庆还是一个工农业相结合的城乡结合部。地处大庆市西北端的老让胡路是大庆石油管理局油田建设指挥部的所在地,周边不仅分布了大企业的后线单位,而且也是油田职工和家属们集中居住的地方。在它的中心地带,有一个老商店倍受人们的关注,是居民区最热闹喧哗的聚集地。住在周边的职工和家属,都在这里购买生活用品和国家供给。平时,每到大人下班或孩子们放学,就会看到许多的大人带着孩子们来买东西,常常会看到孩子们仨仨俩俩地在商店里闲逛。
记得那年我刚上二年级,忽然有一天,发现商店里来了一群大姐姐,她们个个貌美如花,新潮时尚,好多人长得都跟电影明星似的。围观的人群里多数是半大的孩子,我上前一打听,原来她们是来自上海、浙江一带的知识青年,他们到大兴安岭等地插队又转战到大庆参加油田建设的。当时来的知青,有的分到了一线工厂,有的分到了后线服务行业。因我年纪小,当时他们一批来了多少人我不知道,只记得商店里来了二十多个女知青,个个都是青春靓丽尽显芳华的年龄。
商店是服务行业,女同志自然就多些。这么多青春貌美的姑娘站在柜台前,仿佛一道靓丽的风景吸引人的眼球。经常会有些调皮岛蛋的男生,跑到商店里买东西,借机跟售货员闲聊几句。即使兜里没有一分钱,也阻挡不住小伙伴们奔向商店的脚步,心里想像着长大后一定要找个这样的媳妇。
记得我们这些小女生有时也会凑热闹捣乱,常常放学后几个小伙伴聚一起,跑到商店的窗户下,看看没人就对着窗户的玻璃砰、砰、砰的敲几下,然后藏在隐蔽之处。看到售货员出来,没找到人又返回店里,我们又会跑过去继续敲玻璃,然后再躲起来悄悄地偷窥着。当时在我们幼小的心里就有一种想法,想听听她们那几啦抓啦听也听不懂的上海话。上海话虽好听,可我们根本就听不懂,侬啊、阿拉呀还是后来才知道是你、我的意思。
也许是所处的环境不同,也许是受地域文化的影响,大城市里来的人,与我们这些在城乡结合部成长起来的人是有很大区别的。见多识广的知青们引领着当时社会的文化潮流,走在大街上,远远的看到那些烫着大波浪的人,或是在蓬起头发的耳边,留着两绺长头发的人,或是脚穿高跟鞋,身穿吊腿裤小细腿的人,我们就知道这是上海知青,淘气的孩子们给他们起了个绰号“上海娃子”。其实,真正的娃子是我们这些涉世不深且顽皮的孩子们。没过多久,受好奇心驱使,稍大一点的孩子们开始效仿知青,把兰色肥裤子改成了吊腿裤子小细腿,清一色的布衣也逐渐换成了色泽鲜艳的花衣服,发型也有了改变,街上开始流行上海娃子的发型了。
那时,最热闹的事是企业搞庆祝活动。当时,企业经常要开学习大会、经常组织庆功大会和文艺演出活动,每场活动都少不了这些正值青春嘉年华的知青们。那时职工的业余生活多为观看演出和看露天电影。商店里的知青是宣传队的骨干,她们背着小背篓的表演唱至今还在脑海里留有深深的印迹。
来油田的知青以上海知青居多,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那时计划生育要求很严格,晚婚晚育一对夫妻一个孩儿的基本国策刚开始实施,法定结婚年龄为二十五周岁。这些知青们多数与同乡结了婚,有一小部分人与油田子女或娶或嫁。这些大男大女们谈恋爱的方式也跟我们不一样,出行成双成对,肩并肩手拉手。每到晚上观看露天电影的时候,看到他们挎着胳膊亲密的样子,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们就会跟在他们的后边说三道四,现在想想那时的我们多幼稚啊。
远离家乡的知青们,没多久就与当地人打成了一片,有的认老乡,有的结交朋友,一时间到处都能听到那几啦抓啦的上海话。最让我们开心的是,上海知青来了以后,每次回上海探亲会带些黄豆、瓜子和豆油送给亲朋好友。回来时会给师傅和朋友家带些各种各样的糖果、上海特产等,大白兔奶糖就是那个时期的产物,小朋友之间,谁要是有了一颗大白兔奶糖,那是多么的沾沾自喜啊。
那个时候的生活条件不比现在,计划经济之下吃用都是国家供给,买粮有粮票,买布有布票,猪肉和鸡蛋都是商店里统一供应的,家家户户都是穿布衣、布裤,吃供应粮。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条件好的人家会让上海知青在回家探亲时,给自家的孩子们买的确良衣服和生活上的一些小饰品。因棉布会出皱褶,穿着不太好看,而的确良化纤织物正相反,易洗爱干,色彩艳丽穿着板正,很受人们的喜爱。如果谁要拥有一双丁字型皮鞋,那就是最富有的了。
随着上海知青的引领和带动,街面上开始流行的一些色彩艳丽的纱巾,发夹、八字卡等饰品成了女孩子们的最爱,让女孩子们过足了瘾,美翻了天,让大庆的生活文化也相对提高了一大步。它带动的不只是大庆的文化生活领域,同时也引领了城市的一个潮流。
十多年后,我参加工作当了幼师,又有机会与知青的下一代接触。最有趣的是,商店里那位长得最漂亮的,外号叫毛毛的大姐姐,她的儿子在幼儿园上大班时正好赶上我带班,每次她来送孩子我都要多看她几眼,城市女人的那种优雅美丽在她的身上尽显无疑。后来,他们夫妻二人调回了上海,孩子也一同回上海了。
据说,大庆因为是城市,不存在知青返城一说,很多上海知青都是自己找门路,找接收单位调回了上海。没调回去的知青,在政策的允许下,把孩子的户口迁回了上海。余下的知青见证了大庆的艰苦创业,参加了油田的二次创业,为油田的产能建设和发展献出了他们的青春年华。
现在,这些知青们都已到了花甲之年,留下的知青已所剩无几,思乡之情让他们退休后选择了回上海养老。企业为了方便在外地的职工,在各地设立了社保点,为他们提供了很多的方便条件。还有少数一些知青,当年嫁给了油田工人,退休后也选择了回上海和家人们团聚。也许,这就是人老了要叶落归根,思乡是一个永恒的主题吧。
作者简介: 王晓春,女,黑龙江省大庆市人。笔名:水墨禅心,大庆油田退休职工,大庆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作家在线签约作家。希望用心感受世界,用文字传递爱的感悟,抒情于自娱自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