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倒是不只一次见到媒婆,她们给周小姐的印象无非是身材肥胖,大嘴小脚,言语粗俗,言过其实,表情夸张。周小姐可能从来都没想过会成为自己厌恶的一类人,尽管王实甫的《西厢记》里红娘年轻美丽、活泼俏皮、聪明伶俐。
第一次当媒婆是因为办公室一同事失恋了,年轻水灵的姑娘像一朵失去养分的花儿,蔫了。整天一句话也不说,脸色晦暗,眼神凄迷,我见犹怜。用情极深的姑娘很长一段时间都走不出阴影,一次失恋让她丢了半条命。
人们常说: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是开始另一段感情。为了让她的脸上早日重现青春的光彩,办公室同仁一致决定给她保媒。这个艰巨的任务就莫名其妙地落到了最不善言辞的周小姐身上,周小姐百般推辞,无果。想到凭一己之力,可能让同事脱离苦海,开启幸福生活,心中的神圣感油然而生。此时,周小姐对媒人的角色有了新的理解,她是可爱的“月下老人”,把象征爱情的红线拴在一对男女的手上,让他们彼此心心念念,深爱对方;是大胆机灵的红娘,助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可爱的丘比特,用箭射中两个人的心,让他们成为彼此的唯一。
认识水平提高了,工作就由被动变为主动了。马上拿出笔和纸,在亲朋好友、邻里乡亲中进行信息筛选,看谁家有年龄相当、家境优渥、学历高、单位好的男孩子。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找着了一个,是周小姐以前同事的儿子。他家条件确实不错,几年前在市中心建了一栋六层楼的大房子。这年头,市中心的黄金地段那可是寸土寸金哪,拥有这么阔气的一大栋房子,可是地地道道的土豪呢。况且男孩的父亲是医院的药剂师,母亲是中学教师,男孩阳光帅气,两人的生日仅隔了一天,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这么般配的一对了。
周小姐先探了姑娘的口气,她说:“我没什么要求,能入得了您眼的,自然就是最好的。”周小姐又跟前同事打电话,发信息,前同事有点不自信,说是高攀了人家女孩儿。周小姐赶紧做工作:“先交往试试,万一成了呢?就算恋爱不成,多个朋友也没坏处呀。”前同事觉得也是这么个理儿,就同意了。周小姐让儿子请俩年轻人去歌厅唱歌,后来他们又交往了几次,终因两人都不在状态,硬是擦不出火花,也就只有做朋友的情分了。
可怜周小姐第一次豪情满怀当红娘,却落得惨淡收场,心里自然不是滋味,遂发誓金盆洗手,从此不再涉足红娘领域。
好了伤疤忘了疼,时隔半年,在miss wang一再恳请下,周小姐一时心软,又重操旧业,结果男方家长觉得女孩太有主意了,两人根本面都没见。尴尬的红娘又多了一次失败的经历。
本以为即使有人拿着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也绝不妥协的周小姐,还是因为朋友的托付,同事的撺掇,再一次违背自己的誓言,满心欢喜地当起了红娘。
原来,办公室来了个东北小伙,他本人坦言还是单身狗,同事们多次问他愿不愿意在南方安家,他爽快地表示愿意。他师傅是周小姐的闺蜜,师傅关心徒弟的终身大事,私底下跟周小姐说:“你亲戚朋友多,帮我徒弟找个女朋友吧。”周小姐觉得性格这么好的男孩能在南方安家也挺好的,就有心为他瞄个好姑娘。
正好朋友有一当护士的女孩,她拜托周小姐为她女儿找对象。周小姐心想:女孩家条件不错,父母勤劳致富,女孩乖巧懂事,聪明能干。如果撮合他们,于双方都是锦上添花的美事。男孩工作之余可以帮岳父母打理生意,男孩父母也可以来南方专营东北特产,一家人在一起,互相也有个照应,不至于隔山隔水,时常牵挂。成就一段南北联姻的佳话,不也功德无量吗?
周小姐先征求了女方的意见,没费多大周折,女方父母和女孩本人都同意了。为了慎重起见,周小姐给男孩打了电话,又一次求证他的想法,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周小姐雷厉风行,当晚就把女孩和她父母约到店里,再打电话给在办公室备课的男孩,假托钥匙落在店里,叫男孩帮她去取。男孩浑然不知,拿了钥匙就走了。匆匆一见,并无交流,女孩一家居然非常满意。
于是女方主动约男孩第二天晚上看电影。想不到男孩居然跟周小姐说:“周老师,非常感谢您对我的关心,实在对不住,跟您说实话吧,我没打算在南方安家,我父母只我一个儿子,还是希望我回东北去,我之前之所以说会在这里安家,是希望大家对我多关心一点。”
这下周小姐心里可不是滋味了,先是担心女方眼界太高,讲了男孩不少好话,好不容易女方一家中意了,关键时刻男方又掉链子,叫她怎么面对女孩一家人哪?这不是抱着人家摔跤吗?
但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年轻大学生,千里迢迢来到南方的一个小镇,举目无亲,面对一个未知世界,内心多少会有些忐忑。想想,他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周小姐也不忍过多责备男孩。况且他已经在别的学校应了聘,下学期准备调走了,他终究只是这个南方小镇一个匆匆过客而已。只是这么一来弄得周小姐很被动,已经约好了看电影,却放人家鸽子,叫人家女方情何以堪,她又有何脸面见朋友?
周小姐急了,不管今后成不成,第一次约会必须得见个面呀。男孩最终还是同意去见一面,两人聊了很多,彼此印象都还不错。此后又一起玩过几次。在后来的一次约会中,男孩鼓足勇气,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了女孩,女孩也表示理解。两人虽然没有夫妻的缘分,还是成了要好的朋友。
这几次当红娘的经历,让周小姐有很深的挫败感,多般配的一对对璧人,硬是不能成就美满姻缘。世间很多事情其实是勉强不得的。还是俗话说得好呀: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善良的周小姐还是踏踏实实干好自己的老本行一一教书育人吧。兴许哪天,在对的时间里遇到对的人了,再来客串一回红娘也未可知。
作者简介:傅卫红:笔名兰心,湖南安化古镇梅城的一名高中老师,省级普通话测试员,爱好文学和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