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最好的东西。这个世界,现在最缺少这玩意儿了。
朋友爱撰文,有一次,她告诉我,写文章会流露心事,一个朋友跟她说:“读你的东西,我觉得你是一个从来都不能彻底放开的人,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拘着你,让你那么克制,那么冷静。”她说她为那个初相识的朋友的眼睛“毒辣”感到震惊!因为她大学的一个同学在毕业晚会上喝了超多的酒后,跟她说“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特好的人,唯一的不足是,有时候不知为什么又觉得你离别人有些远,大学三年我都没能把你看明白,就是说……怎么说呢,觉得在你身上总是罩着什么,让人感觉你有些累。”她调侃说“没想到自己成了自己的叛徒。”我想,是她的文章中流露出了她的本真,个人觉得,从笔锋下能流露出一个人的一些心事,那是好事,说明,她的笔触是生动的,真实的,有真情意的。写诗撰文不就是铺陈心情、记录时代、鞭挞丑恶、号召人们向好、向善、向美吗?在你的笔下,人们如果能感受到你那颗柔软的心,本身不就是一种有力的昭示吗?
真,是这个世界上多好的东西啊!你试着听听孩子开心时“咯咯”的笑声,你会觉得生命是如此奔放,天空是如此明朗,这世界不再是如此狭隘和让人窒息,所有的情感都可以怒放,可以炽热,不受束缚,不被嘲笑,不为物诱,不被利导,完全出自本心。为什么,就因为真,不掺杂任何一点虚伪、矫饰,不被世界上任何的东西——哪怕知识、哪怕道德所结成的纲所缚。
有一天,看到著名画家吴冠中的一段话,这位画作炙手可热、常常以破亿的纪录成交(2016年,他的《周庄》在香港拍卖会上卖了2.36亿港元)的著名画家在一篇品评画作的文章中这样说:“从技术角度看,作画要求技法的干净与利索,排斥拖泥带水。但干净利索的画面有时如冷静的人面,难以让人动情,不感人。嬉笑怒骂、涕泪横流是失态了,感情激动时未免失态。情之所至,得意忘形。画面应留住那得意忘形的现场记录,笔触其实就是作者创作时心跳的烙印……石涛说‘作大幅画不避邋遢’,他的着眼点是激情喷发与整体构成……他真是牢牢掌握了艺术创作的规律。绘画中干净利索不一定都是优点,而拖泥带水往往是痛哭流涕的留痕。如何品评干净利索和拖泥带水的优劣?关键在于识别作者感情之真伪。”他的观点让我颇为震撼——我意为文如此,却不料,美术作品也是这样,原来,艺术是相通的啊。
最近,因为炮轰冯小刚、范冰冰等,崔永元又成了热点人物了,在他抑郁的那几年,我就一下子注意上了其人其事,鏖战方舟子、转基因等等事件后,他的面孔在我的眼里越来越清晰,一直在内心里为他的活得正义、率真、铿锵点赞。现在来看,他抑郁太好理解了——他是一个有良知、有道义的人,这样的人,就活得累啊,尤其是在物质甚嚣尘上、道德日渐滑坡的今天。可让人不解的是,有人竟然说他“病了,病得不轻”——不知这话是不是出自于他的那些对手们的安排,如果是,可以理解;如果是出自跟他毫无私仇的旁观者的嘴,那么,想问,换你呢,你肯为他人的幸福如此上心如此呼吁吗?且不要着急着骂他,先来看一段话:
在美国有一个纪念屠杀犹太人的纪念碑,上面有一段话深刻地揭示了世人最可悲的“旁观心态”:“当初他们(纳粹)杀共产党,我没有作声,因为我不是共产党;后来他们杀犹太人,我没有作声,因为我不是犹太人;再接下来他们杀天主教徒,我没有作声,因为我不是天主徒;最后,当他们开始对付我时,已经没有人为我说话了……”
你看现今的好些富豪,富而不贵,为富不仁,表面光鲜靓丽,内心肮脏不堪,虚假地活着,有如新华社有一次播发的一则新闻《一些公众人物揭开外衣就是一泼皮无赖》。说到这个不由得就想到了文艺界的这样一位典型:郭沫若。
赫赫有名的郭沫若也算是一位大文豪,他和他的第三任老婆于立群生有四男二女,文革中,他的儿子们被整,1967年,其子郭民英自杀;1968年,另一子郭世英被北京农业大学的红卫兵抓去刑讯逼供,不久从四楼坠下而死。但就是在他还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时,也许,是为了避免在政治上翻船的危险,1967年6月5日,在亚非作家常设局举办的纪念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25周年讨论会上,他即席诵诗一首“献给在座的江青同志”:你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你善于活学活用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你奋不顾身地在文艺战线上冲锋,使中国舞台充满工农兵的英雄形象……不知道,当时已是古稀之年的这位代表了一个时代的文坛大咖是何种心情,也不知道,当时是不是语惊四座。
他抛弃了元配张琼华,与日本的皇族后裔伊腾富子(安娜)同居,安娜为他生有四儿一女,因为他被家族唾弃,可郭却于1937年政治风云突变后,抛妻弃子不辞而别回国,从此音信皆无,留下安娜母子在日本忍受了政治和生活的双重压力苦苦煎熬,艰难度日。难怪他与安娜生的儿子郭博面对记者这样评价他:“对于家庭,郭沫若是个罪人。”可据说郭沫若临去世前,见到安娜最后一面时,留下的一句话是:“都怨日本军国主义。”
据说他的情人也有多人,其中有一位:于立忱因轻信他的无耻谰言,怀孕流产,最后自杀而死,年仅25岁。死时留下绝命词“如此家园,如此社会,如此自身,无能为力矣”!郭做人至此,怎么评价?山西女作家孙喜玲有一段话,说得实在是好,我不能比她说得更好,只有将她这话拿来挪用,给老郭做个形容:人无真情,便无异禽兽,纵使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家财万贯,权倾天下,也终究落了末流。
此外,还有一事,或也可一述,表明除我等小人物之外,学术界一些人对老郭的态度。
有一次听内大的一位教授做讲座,他说有一年他们一行人去日本,当旅行团的车走到一处纪念郭沫若的展馆时,导游问要不要进去,一车的教授坐着纹丝不动。其中一人实在尴尬不过,问众人“要去吗?”,有一个教授可能难捺内心鄙夷,说了一个字加一个感叹号:“呸!”
人,无论是活成什么身份,皆应当如此,对正义、良知、美丑等等诸如此类有个正确的区分和践行!哪怕,做个乞丐,也当如此。
这世界,更多时候是公平的——尤其是经过漫漫岁月淘洗之后。
人要生存于世,和这个世界有着千丝万缕、不可断绝的关系,所以,我们不得不将肉身交付于这俗世的万千俗务,芸芸众生无不如此。所以,尽已所能地为真开辟一方天地吧,当你活到一定年龄,就像是生命过渡到了秋天,沉淀了岁月的沧桑,好多不必要的东西,到了这个年龄该抖一抖,抖掉那些不必要的浮尘,还原出生命的本真和自然。
(作者单位:鄂尔多斯市乌审旗文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