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有事
文 / 警 喻
福生老汉背包香瓜要进政府大院，被警卫拦了下来。
警卫问他找谁？
福生老汉说找一个姓张的局长。
警卫说姓张的局长多了，是哪个局的？
福生老汉说是农业局的。
警卫拿出电话本翻了翻说农业局一正三副，没有姓张的。
福生老汉挠挠蓬乱的头发，说没错，是农业局的，五年前他在我们黑瞎沟那包过村。福生老汉想了想说好像叫张青山。
警卫记起来了，噢，张青山啊！他已经退三年了，在家待着呢。找他有事？
福生老汉说没事儿。
警卫说没事儿找他干啥？
福生老汉说五年前，他在我们那包村，正赶上老伴有病，家里穷得叮当响。是他拉来些钢筋和棚膜帮我建了个大棚，我是靠大棚里的香瓜卖钱把老伴的病治好的。这两年日子好了，我想看看他，也没啥好拿的。这不，香瓜刚开园，得让他尝尝。
警卫笑了，说他已经退休了，啥事也办不了了。就是能办，冲这点香瓜也办不了。
福生老汉说我不求他办啥事儿，再说庄稼人也没啥事儿。他家在哪住，你告诉我。
警卫说我怎么知道他家在哪住？走吧走吧。
福生老汉想也是，一个把大门的咋会知道领导在哪住？
福生老汉从门楼的阴凉处被推到阳光下，正午的阳光挺毒。不一会儿，福生老汉的后背就湿透了。他从肩上卸下背兜，从里面摸出个香瓜用食指弹了弹，走进阴凉处递给警卫。说，吃个瓜解解渴。这是上等的好瓜，没上化肥农药。
警卫说我们有规定，快走吧。
福生老汉不甘地说要么把他的电话号告诉我，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警卫不屑地说平头百姓怎么能随便给局长打电话呢？那局长也太不值钱了！
福生老汉央求，要不你让我进去，问问农业局的人，保不齐知道他家住哪。
警卫说这大院是随便进的吗？别在这儿捣乱，走吧。
福生老汉有些不快，怎么，这不是人民的政府吗？别人能进我怎么进不得？这不公平！
警卫撂下脸子说少废话，你个老百姓要公平，臭不要脸！
福生老汉脸红脖子粗地吭哧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警卫说别嚰叽了，快走吧。
福生老汉说我就进能咋的。拎起背包就往里闯。
警卫拉住他，就像一对起央子的狗在门外转磨磨。
此时正是中午下班时间，大院里走出的人见这阵势，都行色匆匆地擦肩而过。也有人和警卫习惯问一句上访的？也不等警卫回答，就消失在大门外。
又有一拨人从院里涌出来。一个老者见这情形问是咋回事？
福生老汉把事说了一遍。
老者说跟我走吧，张青山就住在我们小区。
福生老汉像见到救星似地跟着老者离去。临走还狠狠地瞪了警卫一眼。
老者把福生老汉带到一个小区，这是老城区，楼房很破旧。
福生老汉千恩万谢后说老哥你是好人，你是领导吧？
老者说不是，我是勤杂工。
福生老汉叫不准勤杂工是什么领导，能在大院里上班都是领导。福生老汉便不再多问。他经老者指点找到了张局长家。正巧张局长在家，张局长把福生老汉让进屋，寒暄了几句后问找我有事吧？
福生老汉说没事，就是给你送点香瓜。
张局长瞅瞅那兜香瓜有些疑惑问真的没事？
福生老汉搓着手说真的没事。
张局长笑笑说，老哥，有事就说。虽说退休了，在大院里这些年了，咋的也混个脸熟。
福生老汉说没事没事，就是几年没见想得慌。
张局长说跟我就别外道了。咋的，看我退休了，没权了？
福生老汉憋得脸红，非要说有事，还真有个事儿。
张局长说你看看，有事就说嘛。
福生老汉说那个在县政府看大门的人应该换掉，这个人和老百姓隔层肚皮，用不得。
张局长万没想到福生老汉会提出这么个事来，那是说换就换的吗？看着福生老汉那期盼的眼神，张局长的心一下子绷了起来，他真得无法拒绝一个农民的要求，就敷衍地说一定一定。
福生老汉从张局长家里出来，车正好路过县政府大门口儿，见那个警卫正比比划划地把几个人拦在门外，心想不用你得瑟，蹦达不了几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