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生日埋葬一部分肉体
我把你丢弃在荒凉的旷野
刺槐从锯掉的木桩上发芽
经过一夏的疯长
试图掩埋所有
所有被思念织成的画卷
我置身在荆棘丛中
也能感受到岁月静好
我用微不足道的记忆拯救生命
艰难地留下一地相思
在隆冬开成最早的迎春花
每一个生日
我都要用刺痛的安宁
定格在某一个时刻
想象分娩的喜悦
和刺骨的痛苦
我用生日埋葬一部分肉体
用这一部分微不足道的肉体
埋葬思念
当肉体全部埋葬
灵魂开始显现
分离术
灵魂从肉体分离出来
各司其职
肉体兢兢业业
用向上的呼吸
传播一些声音
和忍不住地叹息
做肉体该做的事情
灵魂没有遮拦 相对自由
出门向北 一路向北
北边孤独 正好藏一个人
在柳林里晃悠
用坟墓旁的松柏做屏障
把溪流当成大海
刚好是这个人
守着一朵花、一朵云、一片呼吸声
呼吸从悸动的心脏发出
生命无能为力
只能痛苦、欢乐
喜极而泣 泣极而喜
告别土地
告别汗水浸透的粮仓
深情抚摸每一株果树的幼苗
听麦田低吟,商业让土地
连缀成片 告别土地
房屋有可能连根拔起
就像告别母亲
在某一个清晨起来 怅然若失
听不到土地的谴责和絮叨
角色再度轮回
用狼悲烈的嘶鸣
在北方旷野上哭泣
登高远望
在新修的十米观景台上向下
坟墓与果园同在
我揉碎所有心思
幻化成一颗种子
像一方碑石
沉重地扎入黄土
光影里的农村
对着一箩筐白色的大豆发呆
或者在巨大的绿围墙前驻足
听复杂的心理
在贫穷的声音里
阳光是健康的
奇形怪状的核桃刀
磨成沧桑的记忆
30公里外的深山有我几棵核桃树
成为美丽的负担
我们种地、侍弄果园
在山坡上种几棵火红的花椒
在黑漆漆的屋里做白水豆腐
或者陪孩子上学
吃饭不是问题
有一张床不是问题
有一个大学生不是问题
有舒适的沙发不是问题
有几本书不是问题
中年的男人或者女人是稀缺的资源
还有书
它们静静地躺在墙角旮旯里
幸亏没有我的诗集
或者散文集
从惊慌到安然仅需几秒钟
黑色光亮的茶几上
他们把书页撕开,剪成精致的鞋样
书上写着知识改变命运的名言
旁边树立黑色陶制的面盆
里边有几百只蝎子在狂乱的挣扎
一个诗人搅动着一个民族的狂欢
在医院,我吞噬一部分思念
读书,或者写诗
有些东西一开始明媚,接着阴沉
医生把艾条拦腰掰断,点燃
插进两个格子的艾灸盒
浓浓的烟雾,从我的腰间升腾
一层一层铺开
房间里还弥漫着声音
没有欢快,也没有悲伤
我说端午安康
就与两千年前的屈原共鸣
我常常想象
屈原在遥远的上古
跳进的是黄河,而不是汨罗河
或者曾经在我们林皋湖徜徉
林皋湖放不下龙舟
也不在遥远的南国
他用诗的形式兼并了大片的土地
他的魂魄搅动着一个民族的狂欢
两千多年的回响
每一次都用物质挑战精神
翻动泪腺
最后汗水缔造了历史
一个民族的狂欢。就是一群诗意的觉醒
(在线责编 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