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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忆

发表时间:2018-02-11  热度:

 打开窗帘的一刻,心中顿然注满了无限的欢喜:哦,一场盛世的雪,如此令人心动,把大地点缀得越发撩人,窗内窗外都透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美。

站在玻璃窗前观望,四面都是山,远高近低,错落有致。山上粗细不等的树干在颤抖,但山仍不失威严、树仍不失雄壮,给人们一种厚积薄发的力量。

山上松柏郁郁苍苍,傲然屹立,面对寒风雪霜,昂首挺胸、泰然迎之,骨子里流露着一侠肝义胆、睿智又傲视群雄的气息,让人敬畏。

冬天, 是必须要有雪的,因为雪的来临,才能让整个世界有着冬的味道。

印象中,小时候的冬天特别冷,池塘里总是结着冰,连厨房水缸里都浮着一层细细的冰末子。清早牵着老牛去池塘喝水,得拿一把锄头敲击冰块,人啊牛啊呼出的气,飘飘悠悠的。

那时,不等预约和期盼,雪花便一场接着一场纷至沓来。于是,整个冬天,整个天地之间,都是清一色的亮白!白的房,白的树,白的草垛,白的田野,白的风,白的人,甚至连雪地里觅食的雀儿也都是白的。

上学的途中,我们裹着短短的棉衣和棉裤,斜挎着装着几本破书的小布包,像翻飞的树叶,在山野间迎着刺骨的寒风,踩着厚厚的积雪,整个人圆滚滚的,深一脚浅一脚往学校挣扎。一脚踩下去,雪地里就有一个深深的白亮亮的脚印,听着咯吱咯吱的踩雪声想起来,从脚下传到耳中,感觉身体也是轻飘飘。

在轻飘飘中,很容易一脚就踩空了,不小心踩到了路旁的雪窝,就会一股脑栽下去,直到沾染一身雪花乱蹬半天,才能爬上来。现在回想起来,这是一种幸福,更是一场奢侈!

原野里的风很大,很大很大的西北风,吹在树上,就像有人拿起长棍,狠命抽打光秃秃的枝干。无助的枝干呼呼的嚎啕,如同一个满腹委屈、发泄不完怒气的怨妇;叠叠的雾凇,包着深褐色参差不齐的枝干,就像无数朵点点的白腊梅坠在枝头。

偶尔有觅食的雀儿落在树枝上,枝条上的冰凌就会哗啦啦得往下落,倘若碰巧路过树下,那些细碎的冰花就会顺着后领口钻进脖子里,然后顺着后背往下滑,那种冰冷的感觉,怎一个“嗞”字了得?

那一年的期末考试,天很冷,雪很大,我一个人提着竹火炉,腰间系着大围裙在半山坡上彳亍,一不小心一脚踩空了,瞬间便跌下了山坎。火炉里的火炭加上草木灰翻落了一地,把雪地染得漆黑,也翻落到了我的围裙上。只好像只受伤的野兔,在雪窝里乱蹬了半天。

那时冬天就是冬天,四季很分明,不像现在四季不像四季,搞得穿衣都很尴尬。

年龄增长,岁月前行,气候逐年变暖,如今,冬天里能下一场铺天盖地的雪,似乎都是梦想。

记不清已经有多少年,没有看到小时候那样的大雪了。老天爷即使偶尔应个景,装模作样下场雪,也只不过是为了走走过场,就像明星走红毯似的。下雪时,只见细碎的雪花,轻描淡写,从半空中飘下来,薄薄地覆盖着地面,还没等急去细看,转眼,水墨画似的雪,却又了无踪迹。

时光总是飞快,飞得令我们回不去那个曾经的年代,快得让我们再也寻不到屋檐下结着的那些长长的冰吊子。

白天看雪,晚上听雪,是尘世间最美的烟火。还未来得及携手听雪,走着走着,我们就走到了油腻中年……

幸亏,在这个油腻的时日,来了一场多年不遇的雪!

                    (在线责编 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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