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你会把端砚的“砚”,想成艳丽的“艳”,那一方方不尽相同的砚,怎么都那么艳丽无比。那是石头的艳丽,雕刻的艳丽,构思的艳丽。
每方砚台都让人想象一双巧手,想到制砚人的内秀。感觉走在肇庆街上的人,个个身怀绝技。端砚成就了很多人,也成就了肇庆。
西江从中国的西部流来,发源地有一个曲靖的名字。那个地方我去过,清清的水流流成了这般澎湃。月亮升起来,词牌名《西江月》是因你而起的吗?那美妙的词牌,是用来唱曲的。
星湖也是一方砚池,池边上点缀着七星岩和古塔相映的鼎湖山,山上一股清泉,如珠玑泻入砚池。池边雕刻有香烟缕缕的清庵、浑厚的钟声与灿然的梅花。经典的砚,映照着肇庆,磨洗着肇庆。
说不上第几次来肇庆。最近的一次,也已相隔十年。十年,人生不短的时间,但让人感觉就是一瞬间。水还是这样的水,山还是那样的山。觉得时过境迁,时过景又未迁。是肇庆和肇庆人,维护着这个环境。我想明天,甚至再十年以后,或还是这般美妙。
从包拯算起来到现在已千年,包拯做端州知府的时候,这片山水肯定伴随过他。包拯是个孝子,孝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为孝敬父母,他辞官去职。双亲去世,守丧期满,还不忍离去。
包拯到端州也就是肇庆那年,四十有二了。包拯在肇庆执政三年,口碑很好,山水、环境和民风都不错,因此权知开封府,在开封府他铁面无私对民有情,被民间尊称“黑脸包公”。
在肇庆包拯可是一片明朗,心清气静。他带领官民在州城内外凿出一口口清灵水井,将中原的治水技术用于农田,兴建丰济仓储粮备荒。他创办端州第一所学校星岩书院,让一批批学子走进走出。他还建立端州第一个交通和邮政总站,让期盼和联络变得不再遥远。
我想包公有时候会抬头向南仰望,只有在这时,他会露出些许笑容,那是他看到了肇庆,看到了他时常站立的老城墙。他的案头上的砚台必不是从肇庆带去的,肇庆的那方砚,长久地留给了肇庆。千百年来的佳话,就是“不持一砚归”。传说包拯掷砚的地方,后来隆起来一块陆地,就是现在绮丽的燕洲岛。
走进丽谯楼后面的府衙,那是古端州的治所,包拯曾经在这里办公。走进去能听到包拯的脚步,感受到他宏大的气场。抬头看到拱门上的对联:“星岩朗曜光山海,砚渚清风播古今。”
尽管只有短短的三年,肇庆人却将包拯在这里的一切,都当成肇庆历史的重要组成。肇庆人尊重他,给他修了祠堂,给他立了塑像,把他所有的遗迹都保存下来。现在这里还有“包公井”“米仓巷”,而且他走之后还有了崧台书院、端溪书院等一个个学馆,他用端砚写出的诗,刻在了肇庆的墙壁上。在他难得的人生驿站端州,千百年来,那么多的人,都秉承着他的原则,延续着他的风格,实现着他的意愿。“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秀干终成栋,精钢不作钩……”琅琅书声里,是他的不朽诗篇。
红色的紫荆花开满了水边,飞落成好看的彩蝶。白色的鸥鸟在水面舒展,云空高远而碧蓝。
肇庆,包拯的肇庆,文化味浓浓的肇庆,幸福感浓浓的肇庆,到处是水,处处见山,斑驳的古城,宽展的广场,烟雾间的虹桥,细雨中的游船。空气总是那么清新,微风总是那么润甜。
有人说,黄山美得像个盆景,而肇庆,我把你看成一方端砚,你满含山石的朴拙,古典而现代,厚重而深秀,丰赡而斑斓。
当我于夜晚仔细打量这方端砚,我又看见了高悬于西江之上的明月,它就像端砚上的金丝玉眼,意味深长,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