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问我,在这百花千卉中,你最喜欢什么花?我会毫不迟疑地告诉你,我喜欢葵花,就是向日葵。如果在初夏的某一天,你走进长满向日葵的田野,面对一株株像礼兵一样挺立的杆茎,面对一轮轮向太阳旋转的圆盘形的花朵,不禁一阵激动,这多像一队标准仪仗队伍。向日葵是俄罗斯的国花,那每一株株向日葵多像俄国仪仗队中仰面苍穹的礼兵。
向日葵原产于北美洲,大约在明朝时引入中国,如今所知最早记载向日葵的文献为明朝人王象晋所著《群芳谱》,原文如下:“丈菊-名本番菊,-名迎阳花,茎长丈余,秆坚粗如竹,叶类麻,多直生,虽有分枝,只生一花大如盘盂,单瓣色黄心皆作窠如蜂房状,至秋渐紫黑而坚,取其子中之甚易生”。北宋司马光在《客中初夏》的诗中云:“四月清和雨乍晴,南山当户转分明。更无柳絮因风起,惟有葵花向日倾。”这是对葵花的最早的礼赞。
也许是爱乌及屋吧,听说本省五常县有一个叫葵花的药业我很向往。大约二十年前的一个夏日,正是葵花初放的时节,在哈尔滨日报供职的我到五常的这个药厂采访,真看到了满院灿烂的葵花,还参观正在生产葵花牌护肝片的车间,此药已誉满全国,是本省少有的国家级名牌。当天还参观了五常塑料厂,认识年青的厂长关彦斌,他满脸笑意,像葵花一样可亲可爱。这个由小砖厂转产而生的塑料厂,已经是全省的明星企业了。1998年春天从五常传来爆炸式的消息,关彦斌大集体的塑料厂买下了濒临倒闭的国营五常药厂!这“老鼠吃大象”的奇迹,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可惜我当时已调省文化厅工作,无法为关彦斌和新生的葵花药厂唱一首赞歌。
没想到在我古稀之年居南海边颐养天年的时候,收到了作家朋友王作龙发来的关于关彦斌和葵花药业的长篇报告文学,这让我大喜过望,立刻打开电脑连夜拜读。一时间,我的心和南海滔滔波浪一起激荡。
这些年由于电子传媒的发达,人们更喜欢通过手机获得快捷的信息。这样一来,文学式微,看书的人越来越少。当年报告文学以“轻骑兵”的优势曾获得众多读者。可惜,现在也少有问津了。特别是写企业家的报告文学,更不为人待见。一方面,中国企业家信誉不高,道德水准不高,不招人喜欢;二是写企业家的报告文学,都是“穷小子的发家史”“冒险家的创业史”,千篇一律,如此这般。
志高才丰的王作龙的这部作品却震撼了我,他用二十世纪改革开放初期的激情,用二十一世纪丰富的语言写了一位跨世纪的民族英雄、现代的企业家。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黑龙江的报告文学作家,是一支文学劲旅,他们曾以为初露锋芒的企业家立传为全国文学界瞩目。程树榛写宫本言的《励精图治》、蒋巍写邵奇惠的《在大时代的弯弓上》和我写陈秀云、安振东的《她在丛中笑》,都因影响深广而获全国最高的文学大奖。多少年来,我们一直企盼后起之秀重振黑龙江报告文学的雄风。这回,王作龙终于给了我们希望,他的这篇写关彦斌和葵花药业的报告文学是可以和那些已经镌刻在黑龙江文学史的文学名篇媲美的。
王作龙为我们展示了一个大时代里小人物崛起的传奇故事。关彦斌,这个在文革中结业的16岁的农家子弟,意外的获得了五常县石人沟供销社营业员的工作,他却辞工去当兵了。两年后入党又立功的他,却又回到了家乡。刚刚在县二轻局当上了团委书记,他又辞职去到只有四十几个人和三条驴的瓦盆寒窑当砖瓦厂厂长了。是因为穷困,把他逼上梁山吗?不,是改革的阳光点燃了他胸中的激情。生逢盛世,他不安于平庸。他生长的土地是满族祖先金戈铁马打下的江山,他最崇拜的英雄是在这片土地流尽鲜血的抗联英雄。他不甘心自己家乡水稻多、工厂小、财政穷的现状。安稳的公务员不是他向往的生活,以工兴农,是他的志向,源于先贤产业救国的梦想。小小的砖厂有了起色,他又转产塑料,因为农业生产急需。用全厂工人一分一角集资的500元,从哈尔滨买了一台被人淘汰的注塑机,为稻田育秧提供源源不断的塑料薄膜。他的激情点燃了他更大野心,他竟争取数千万元的贷款,跑到意大利进口了世界一流塑料生产设备,神话般把他领导的塑料厂变成了龙江的行业老大。永不满足的他又走出家乡,石破天惊地在改革开放的前沿深圳合资办厂。羽翼刚刚丰满,他又杀回家乡,冲破重重阻力,买下了濒临绝境的国有药厂,又开始了他历经磨难走向辉煌的创业之路。
王作龙用颤抖的手记下了这个日子:2014年12月30日9时58分,葵花药业集团所持002737号股票在深圳成功上市!奇迹就这样发生了:17年披肝沥胆,17年苦心孤诣,17年风雨兼程,当年这颗撒在冻土上的葵花种子,如今已经化作葵花的海洋,开遍塞北江南,中原大地。葵花药业从兼并一个亏损的国有企业起步,到如今已经是一个拥有20多家子公司,具有八大品类的药业及多元化经济托拉斯。2016年的销售收入已经超过了40亿元,固定资产已经达到了50亿元,累计为国家纳税36亿元,已经成为黑龙江省的中药企业龙头,全国医药百强企业。
窥一斑而见全豹。一滴水折射出太阳的光辉。关彦斌和他的葵花药业走过的路程是整个中国企业改革的缩影。起步的艰辛,发展的曲折,转产的坎坷,转制的险阻,都是王作龙的笔下有声有色的故事。是喜剧,是悲剧,又是闹剧;是言情剧,是侦探剧,又是武打剧,王作龙为我们展示的三十多年关于关彦斌和葵花药业的传奇,远比一部长篇电视剧更生动更深刻更感人。有意探询葵花发展史的,你尽管展卷一睹,相信,会把你带到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
我之所以看重作龙的这部作品,不仅是因为作家非凡的文笔让作品有诗一样的激情和小说一样的情节,而是因为作家站在思想的高峰上,俯瞰一个企业的改革路程,剖折了一个企业家的心路历程,最终向我们揭示了一个企业的灵魂和企业文化的底蕴。
回顾葵花的发展历程,关彦斌这样说:我们当年从3000万元做到一个亿,用了三年时间;从一个亿做到十个亿,用了八年时间;而从10亿做到30亿,我们仅仅用了5年时间,这些是怎么来的?是因为我们把忠诚之根扎在了人们的心中。我们可以相信,心系人民,植根于中华民族生命沃土的葵花,永远不会凋谢!
我理解葵花企业文化的核心,是他们的“葵花精神”,那就是对祖国和人民永恒的忠诚。“葵花向阳,始终如一”,是他们的企业理念,传承中华医药文化的传统,为人民生产最放心最有效的药品是他们的宗旨。
作为一名共产党员,关彦斌铭记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实质是: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把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奋斗目标。他认为自己的最高职责,就是用这个思想建设发展自己的企业。
王作龙是这样认识的,“企业与企业家的强大不在于积累了多少资本,而在于你的国民爱国情怀有多深,你的企业家社会责任感有多强,对社会精神道德的影响有多重,对国家的奉献有多大。探索一个企业与一位企业家的成败,必须从奉献社会的角度与保卫精神家园的角度探索,否则,再多的文字亦会没有些许的社会意义。这绝不是作家的矫情,因为我看了太多的作家和媒体人津津乐道企业家如何赚钱,将社会与人们引向了关注攫取金钱的手段上。这是社会的悲哀,这是文化的悲哀,这是创作的悲哀,这同样也是中国经济的悲哀。改革开放的冲击力体现在众多的企业高速野蛮生长与高速积累财富上,但是,如果它们忘了参与社会精神道德为根基的社会生态链条的构建,如果他们忘了积累财富是为了解救社会精神滑坡,将无法实现对中国企业家与生俱来的原罪救赎。如果这样的企业家多如牛毛,等于向社会打开了可怕的潘多拉魔盒。”
在这部作品的“后记”中王作龙自豪地说:“我发现了一位注重精神的锻造者,一位从未推卸社会责任者,一位挽救国粹的真正爱国者。为了民族的精神强大而奔走呼号的人,一位为了民族文化而殚精竭虑的人,一位为了减轻社会的负担而不畏艰险的人。面对国宝中药被日本窃取的现实,曾经痛心疾首而立志抢救的,正是这位两届全国人大代表关彦斌,他把做企业植入了热忱的爱国情怀之中,在拜金主义盛行的今天,尤其难能可贵。这种赤子之情,常常折磨得我夜不成寐。我不是大作家,但我有大志向,同样也有大是非和大情怀。”
江山代有才人出。作龙作为省内新闻界的名将,以写人物著称。代表作长篇通讯《榜样的力量》在《人民日报》发表后,作为范文选入全国高中二年级语文教材,在全省还绝无仅有。这些年他发表的多篇报告文学与纪实文学,更显积淀厚重,文笔挥洒自如,激情不减当年。经过对葵花药业多年的观察与探索,以媒体人独特的视角、细腻的笔触与饱满的激情,生动再现了关彦斌产业报国、悬壶济世的赤子情怀;风雨沧桑20年,如何在一个濒临倒闭的国有企业废墟上,播下一粒希望的种子,演绎出了神奇的“葵花现象”。葵花药业的发展史,就是中国改革开放的风云史;关彦斌的奋斗路,就是中国经济的振兴路;这部报告文学就是一首激越壮美的人生之歌。我为作龙的笔耕不辍、硕果累累而赞赏与祝福!
在遥远的南海我捧起一掬浪花,权当献给作龙和他笔下的葵花吧!
2017年11月27日夜于三亚桃花岛
作者简介:贾宏图(1946—)黑龙江绥化人。中共党员。1985年毕业于哈尔滨师范大学政教系。1968年上山下乡到北大荒。1970年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报社任记者。1976年任哈尔滨日报记者。曾任哈尔滨日报副总编;哈尔滨市委办公厅副主任;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主席、文化厅长,黑龙江日报报业集团社长。1986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中国作协第五届、第六届、第七届全委会委员,中国新闻工作者协会第六届、第七届常务理事。文学创作一级。曾任第二届、第三届中国鲁迅文学奖评委。出版报告文学集、散文集十余部。所著报告文学《大洋的此岸和彼岸》(合作)、《她在丛中笑》和《大森林的回声》获中国作家协会报告文学奖,所著报告文学《解冻》获“当代文学奖”,多次获东北和省文学大奖。我省文学界、新闻界知名专家,1992年起享受政府津贴。中共黑龙江省委第八届、第九届委员。黑龙江省第九届人大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