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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立国:妈,我把爸给你送回来了

发表时间:2018-06-27  热度:

 

十一个清明

都是一个人清清明明的

躺在土里

亦或坐起来

看看清明的天气

是否一如既往的下着小雨

那丝丝沥沥的前生

还有多少揉也揉不完的寒气 

 

八岁时

我问你教我写字吧

你说你就会写四个字

一个是人字剩下的就是你的名字

 

刘春范

没有人知道你的名字

就像没有人知道

一朵苦菜花花期的长短

 

我必须记住你的名字

就像于欢用生命

捍卫母亲的尊严

 

 

从未上过学

只是偷偷的在大姨的学堂外

听先生讲书

 

你多渴望读书

就像三月的春柳

渴望阳光雨露

 

再后来

姥姥告诉你

不能读书

读多了

就会跟大姨一样得痨病

成为花女 

 

再后来你就成了

六个弟弟妹妹的保姆

 

再后来

柳叶眉嫁给了

邻村一个落败地主的儿子

 

姥爷喜欢这个少年

说他聪明

当所有人跑进磨坊

去追打一只山狸子

他却躲在唯一的一个窗口下

等待那只动物出来

 

当姥爷跟他要那只狸子

那个少年却傲然的走开

 

他就是我的父亲

跟你打了一辈子仗的

男人

 

就像今天我和我的女人

从来都是我的错

爸爸没有一次不败在你的手里

 

虽然如此

你又是那样的疼他

喝大酒的人笛声里都有酒气

那大胶轮的喇叭不撕裂

三更的宁静

你从不睡去

 

无论春夏秋冬

一只铁烧火棍

一只大青狗

是那个男人醉后回家的距离

 

缝缝补补补补缝缝

永远是那个时代后墙上的冰霜

 

小时候最怕冬天

你缝的棉鞋再暖

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再好听

也抵不住串进空卡拉棉裤里

贫穷的寒

 

跟一个醉了一生的穷男人

生了五个孩子

当黎明收割霜花的季节

你却抱着霜花永远的住进了

土里

 

我真的不懂

为什么

你们打了一辈子

临死还念念不忘的把他放在心上

 

清明的路是寒气与阳气的交错

是活人与死人的交谈

距离究竟有多远

呵一口气能不能留住一个春天

 

妈,就在清明前

我把爸给你送回来了

他不喝酒了

我把他抱在怀里

给你一个暖暖的丈夫

 

他很乖

也不发脾气了

你们过个团圆节吧

 

祖宗的黑土

是一床暖暖的棉被

那里没有战争也没有凌辱

那里有地藏菩萨

他慈善又悲悯

 

妈,我把爸给你送回来了

烧火棍没了

大青狗也没了

你也不用半夜三更的

桥上桥下的找他了

他很乖

静静地住在你的怀里

 

我用一把金刚沙

揽尘世的所有光明

轻轻的

撒在你们的坟上

 

师傅说

即刻解脱

 

有没有一把金刚沙

撒在五千年的土地上

让所有活着和死去的人 

永远不再苦难

 

 

微信图片_20180627122431.jpg

 【作者简介】王立国,1963年10月1日出生,现供职于哈工大。1985年发表第一首诗歌。停笔多年,近年复耕,人懒地薄,种几亩玫瑰闻香而已。下敬鬼神,上仰苍生,布衣之命,躬耕自乐,作品零散,不宜久存,土里写,风里发。作品散见国内报刊和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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