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树
群山苍翠 你仍是
最美的风景
沼泽畔 崖之巅
以一种优美的姿态
应对无常的霜风雨雪
和冻土带的严寒
枝叶扶疏 修直洁白
走进那片林子
想聆听你的语言
你就在那丛林间
躯干上深邃的眼睛
把一世春秋所历沧桑
写成了无言
那曾是你战栗的伤口吗
默然凝视苍茫的空冥
泪 断在隐忍里
骤雨狂风折断肢体的疼痛
修炼成淡泊和宁静
一次伤痛之后
就是一双深沉的眼睛
不知 尤卡吉尔人
是怎样把他们对这世界的认知
描绘在你的肌肤上
我只知道你的洁白
像片云不染的天空
像白成一色的北方的寒冬
想聆听你的语言
天地间却只有瑟瑟的风吹过
在有你无数眼睛凝视的时空
却看不到你深藏的世界
林间只有水声风声
只有白色的野芍药
空自凋落
小兴安岭白桦树
走过千山 走不出你蓬勃的绿
和纯净的白
你的绿里 融进山中百草的颜色
绿透了小兴安岭的血肉和肌肤
绿到每一条溪水和沟谷
我不知道 是不是有山的时候
就有树 就有你
桑田沧海
这里还是一片汪洋的时候
你在哪里
我只知道
我来的时候你就在了
在山里 也在山外
在每一处常常被人想起
也被人遗忘的所在
我闻惯了你每一片叶子透出来的
白桦汁的味道
那味道里
有铁线莲纯净的芬芳
有桔梗花清幽的苦寒
有北方的寒风裹着飞雪走过山间
有你洁白的躯干
和北方成为一色时
漫长的冬天
我习惯了你的味道和气息
如同习惯了你纯净的白色
和蓬勃的绿
我习惯了想家的时候就想你
生长在
小兴安岭深处的白桦树
你长在我的生命里了
想起你
就是一种温暖 和疼惜
胡杨
生着或是死去
都是沙漠中最美丽的树
千年的胡杨
生而为一种气概
死也要死出一种精神
不惜喋血西风
泪尽沙场
塔里木河 这匹无缰野马
裹着残阳
从黄沙和岁月中一路奔流而来
前生今世
那茫茫的荒漠里
有多少依稀的身影
纵横交错在曾经鱼草丰美的
土地上
如今 都掩埋在风沙的哀歌里
七种超常的忍耐
枝枝叶叶间不同的变异
不是为的炫耀什么奇迹
而是生存的无奈
有谁知道
这干旱的沙漠里最顽强的勇士
骨子里 对水深深的渴望
那一排排 一片片
早已停止了呼吸的不死的灵魂
是河道流干命断时的哭泣啊
根深可以向下二十米
紧紧抓住厚重的土地
却触摸不到自然界的无常
和深不可测的人的欲望
度过了漫长的冰川时代
见证过亿万年间的海陆变迁
也亲历了黄沙掩埋下
金雕翱翔
野鸭起舞
木船载鱼
水肥草美的时光
已经退缩在沙漠角落里
无路可逃的 沧桑的胡杨
人们
就为你留下一片水泽
一片绿洲吧
为你
也为他们自己
芦苇
有些曾经遗失在光阴里
任怎么努力去记起
它也模糊得像梦了
梦里 我不敢相信那就是你
野兔一串刚留下的脚印
在潮湿的泥土上
书写着大山的蛮荒
你以横扫山谷的气势
在滋生着杂草的山路旁
以一种比荒蛮更荒蛮的野性
扩展着自己的领地
越是想走近你
你的样子就越模糊
越是想记起
你的神情越是迷离
在千年的诗歌成为经之时
你被定格在了
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的境际里
又被放在后人的诗里歌里
反复咏唱
我却爱着你的随意和野蛮
不在别人的诗中流泪
不在别人的歌里舞蹈
只是任性地把自己
生而为一株随遇而安的野草
在所有水泽丰润的地方漫生
踏平寂寞和荒颓
黄沙漫漫的荒漠上
依然有你
优雅纤柔的身影
我不敢相信那就是你
如同不敢相信
山谷中的树木和杂草
会容忍你横扫它们的领地
每一个生命都值得敬畏
每一种存在都有自己的方式
你是挥洒自如的风景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
我愿在你的梦里安眠
一梦醒来
苇花满天
刘寄奴
并非出身名门
却与皇帝的名字联系在一起
精怪总有着
胜于常人的先知先觉
而凡夫俗子
谁没有过瞬息的杯弓蛇影
与风车作战 一双浊眼
参不透这纷纭尘世的万千变幻
一株无名无姓的草
在凡夫眼里为野草
在精怪那里却是灵药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眷顾刘氏江山
而遣蟒王到人间
以一种神话的方式
引一味草药济苍生
从刀光剑影中辗转走入民间
虽然冠以一个帝王的名字
你却与锦玉无缘
芒鞋草履 行走于街市
沸水里煮
石杵下研
疗着别人的伤 暖着他人的心脾
自己却乐此不疲的
轮转在生与死之间
作者简介：张秀辉，女。黑龙江省巴彦县人。曾在伊春生活多年，现定居山东威海。伊春作家协会会员，哈尔滨市诗词楹联协会会员，黑龙江省诗词楹联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作家在线签约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