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归根
买了一张火车票回老家
卧铺号是我的生日
我猜想，不是老家的泥巴想我了
就是老家的木瓜树
一些过往的事和物，无法诠释
我爱吃野花野草野蘑菇
从来没有中过毒
我还喜欢爬到狗窝睡觉
追着蝎子跑，与蛇躲猫猫
这些年在外 ，我情有独钟
如果是水啊树啊草啊
我都想挖出一些来，放回老家
因为我想做一个有根的人
从泥土中走出来，再回到泥土中去
化身野草
坐在火车上
我看到了又一个春天
被树枝压着、石子压着、铁轨压着
还要被我压着
而那些死去的人
也滞留在这个春天
他们化身野草，要破土而出
我感觉我的身体就是
压着春天的最后一根稻草
蠢蠢欲动
一堆黄土
你们有没有发现
农村的果树梨树很娇贵
两年见不上熟人，就枯萎了
然后是泉水与井，接踵而来
野草取代了树枝的位置后
蜂群一只一只
开始背井离乡
这些年我把故乡扛在肩上
四处跑动。我的肩头掉落什么
我就失去什么
我身体里的每一处角落，无一幸免
恍若那些坚硬的窑洞
说塌就塌
如今我躲在大城市里
看着那轮月亮
怎么看怎么像，一堆黄土的样子
作者简介：马慧聪，诗人。1984年生，陕西神木人。2000年提出“绿色文学”理念，2003年加入陕西省作家协会。中国作协会员，陕西省作协理事、青年文学委员会副主任，陕西省青联委员，陕西省“百优人才”。出版诗集《人模树样》《渴望》《守候》等。荣获全国十大80后作家主编、徐志摩诗歌奖、中国青年诗人奖、陕西青年五四奖章、草原文学奖等荣誉。参加第八次全国青创会、第33届青春诗会。现为陕西省青年文学协会会长，《延河》下半月刊执行主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