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藏酒馆
她躬身将头探向酒坛
垂落的红丝巾
和系酒坛的红绸一样红
她起身
转头,走出酒窖
一身酒香飘出了深巷
车窗外
薄霜化了,阳光透进车窗
婴儿站在妈妈的手上
脑袋够着窗外
哦、 哦地自顾自地叫着
窗外,一排杨树混成一棵
一个模样地闪过
积雪的大地有如白纸
干净得什么还没写下
哦 哦,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我无故地跟着一顿兴奋
这是他看见的第一场雪
也让我觉得
也是第一次面对
这个美好的世界
站丁的女人
我没权在意自己开心这事
活着,死了
都是你的女人
云南到北疆,一路惶惶
我只知道马永远是疲惫的
不知你的疲惫就是死
爱和恨,情和怨
还有什么滋味
马啃着你坟前的草
而我的名字躺在你碑上
像拽在我手上的缰绳
注:康熙年间,平定吴三桂叛乱。驿站中站丁妻子,即便站丁很年轻死去,妻子无权改嫁,直接把妻子的名字一起雕刻在站丁的墓碑上。
母亲的广场舞
跟母亲学跳广场舞
我的笨拙像一根木头
母亲教得认真
我却板不住笑
广场上的乡亲,舞姿摇摆
像风吹稻浪,像
这七月连绵的山峦
起伏成心情
每年我回乡,都在想
回去一次,母亲就老了半年
可这一点并不妨碍
母亲她们走向年轻
她们动作灵活,满面红润,
仿佛拽住了时光的风筝
烟花三月下扬州
没稍事休息,母亲和乡亲们又进入了下一支曲目
连长椅上怀抱的婴儿
分明也在律动
原本是要抚慰母亲的我
却得到了母亲的抚慰
风中的叫卖声
以前的清晨,我们骑着单车
匆忙跑在上学路上,紧捣双膝
晃着肩膀,我们听得见太阳
从背后的山顶露出脸来
炊烟和卖豆腐的喊声在风中飘
我们穿过几堆村落才到镇上
多少次清凉的晨曦
我们学会吆喝:“卖豆腐了!”
一边大笑一边慌忙奔过买豆腐的人
这些本应我们一起聊的事
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
一切都随当年风中的叫卖声
飘过了那道山梁
(在线责编 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