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火车在轨道上吭哧吭哧地趴着，望着窗外的风光旖旎迷人，变幻各异。我有点新奇和激动，甚至还萌生了一种指点江山意欲赋诗一首的豪迈，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积压在心头的苦闷与潜在内心的隐隐不安，似乎正在慢慢散去。
曹庄下地铁，仰慕已久的王忠琪老师早已在出站口等候，我的眼睛有点酸涩。我没有见过王老师，但在去天津的路上，王老师几乎是陪着我们一起出门，乘坐火车直达天津。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收到他的各种温馨提示，从内心早已把他当做可以依靠的亲人。
我一直相信人与人交往，冥冥中生而有缘，既然有缘便会在时间的长河里相遇，只是迟早的事情。感谢文学把他安排进我们几个人的生命里。
于是，在曹庄的地铁站相见了。王老师高大的个头，微胖有点啤酒肚，肤色略显粗黑，总是面带微笑。朴实、和蔼、平易近人，没有一丝一毫故作姿态。要知道王老师天津作协，有很高的威望。
我闻到天津的味道首先就是从微笑散发出来的，带有墨水的清香。王老师的肤色与夜色融为一体，我想起了多年前书本上海河那温暖的阳光。
夜从低矮浅色的的郊区里走来，摇摇晃晃的，让人不由深深地沉醉。因一行人中有回族成员，王老师特意带我们去吃清真餐。憨厚的新疆汉子带着真诚而暖心的微笑，色香味俱全的新疆羊肉串、大盘鸡，酱牛肉，狠狠的犒劳了我们的肠胃。
稍事休息后，汽车在郊区的公路上前行，周围黑突突的一片，偶尔传来几声蛐蛐的叫声。抵达西青，已近深夜。长途旅行的劳累，使得我们都没有细细打量我们住宿的宾馆，就在极度倦意中沉沉睡去。
若非亲身经历，很少有人能真正体会天津对我究竟意味着什么，我胆怯靠近她时，她却给了我一个最能暖，最盛情的拥抱。
我在天津的第一个早晨，是在王老师在群里发的“温馨提示”声中醒来的。还有一首舒缓的《清晨》，虽然我不懂它的意思，但是前奏是清脆的鸟鸣声，让人神魂颠倒的进入了舒心的笛奏世界。时至今日我都忘不了第一次听到它的感觉，轻柔，曼妙、悠扬。划破夜空，余音袅袅，弹丝品竹之意。王老师去接天津作协党组李彬书记，他嘱咐我们可在休息一会，新奇与激动填满我们的胸膛，哪里还睡的着呢！
天色渐亮，我开始慢条斯理的收拾打扮，毕竟这是在文化底蕴浓厚的天津，更重要的是参加会议的都是一些文学修为极高的老师，所以我格外注意自己的穿衣打扮。
2
时间悄无声息的滑到了下午，我一个人站在子牙河畔发呆，无法抹去回忆里的断想。早晨的“见面会”上有一个年过七旬的老爷爷，颧骨很高,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可那一根根银丝一般的白发还是在黑发中清晰可见。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他的眉毛时而紧紧的皱起，时而愉快舒展。他言语不多，一副典型的书生模样。不过从他极少的话语中，倒是可以看出他不同于一般的作家学者。
夕阳下的黄昏，作家诗人们开始了诗一般的生活，年轻的约着在子牙河附近钓鱼，年长的在河边作口语诗，我的眼睛随着他们的身影一起移动，西青还是那西青，只是觉得有些莫名的失落。我一边往回走，一边看着天空。恰巧，在大厅碰见了老爷爷，我当时呆呆的看着他，竟然忘记了要说什么。老爷爷笑着说，宁夏的小朋友，我知道你们宁夏的大文豪张贤亮。张贤亮打开了我们之间的话题，这才知道他叫王道生。
他的老家在辽宁沈阳，几经辗转在天津一所中学教语文。后来因出版了我国第一部反应教育战线同“四人帮”斗争的长篇小说《园丁》继而调到《天津日报》担任报告文学专版的编辑。我心里暗笑，这不挺好的事情嘛，这文学梦走的和坐火箭一样，我们是没有这样的好福气，可接下来就不是这样了。
王道生老师说，初来乍到，所有的一切苦难毁灭了他原本幸福的家庭，妻子是在大年三十离开人世的。他的语气低沉，眼珠子周围游离着红色的泪珠，嘴角憋着一股强大的力气在支撑着他。“过去的就埋葬在历史的缝隙里”，王老师略显无奈说，好在这些年一直在坚持文学，且小有成就。一丝欣慰感也从他的嘴角露了出来。
王老师在讲述他和妻子的故事时，摸了一把头发，随之掉到地上，当我们准备离开时，王老师小心的将几根散落在地上的头发捡起来，看了一眼，在手掌心拍了几下，夹到了一本书了。他那一个细小的动作，永远铭刻在我记忆深处，那是一个老人的情愫。
“老师，你爱奶奶吗？”我问。
王老师认真点点头，我清楚的看见他的眼睛在那一刻湿润了。我的心在那一刻真真正正对他充满了敬意。
2000年在王老师退休两个月的时候，他干了一件大事。说大事时王老师比任何时候都激动，他心里像灌了一瓶蜜，眉角含笑，连那四方的紫膛脸上隐隐约约的麻瘢也泛着红光。他说安徽省马鞍山市市长周玉德被安徽省委双规，省检察院逮捕，芜湖中級法院开庭审理，人民日报刊登新华社消息。他微服私访15个昼夜，查清此案系贪官迫害清官的冤案，遂写出报告文学《黄山事变》发表于今晚报，最后迫使检察院撤诉，为周玉德平反，恢复名誉和自由。这个详情在王老师的《王道生文集》五卷首篇就有。我站起来说，您都要退休了，这个事情完全可以让年轻人去么，15个昼夜您能受的了吗？
王老师站起来盯着我的眼睛说，“一个作家的使命是什么？触角又是什么？首先我们要敢于还原一个事件的真相，要敢说真话。为了社会的公平正义，调查清楚真相，这是记者的职责，我与周玉德素不相识，那我也要去做，我是记者，我爱我的职业。”他一边说着，一边点着头，一路将我送到电梯口，还嘱咐我天津蚊子大，晚上一定要关窗纱，说罢，便转身回他的房间。
我约了好几次王老师，很不巧他都有采访任务，（退休后王老师仍然坚持写作，尤其是报告文学，有很大的采访量），每天都是南辕北辙。离开天津前一天我和王忠琪老师、著名诗人罗广林老师、鲁迅文学院院长邱华栋老师徒步去梁启超纪念馆。半道我接到王老师的电话，他还是用很平和的语气说“小胡，你在哪里呀，我给你把书送过去”。本来说好去梁启超纪念馆，我们阴差阳错跑到了李叔同纪念馆。游客们络绎不绝，坐在石凳上眺望文墨字画，在加上一阵阵清香郁味，几位老师就更不愿意走了，坐在石凳上聆听导游之言。
此时，王道生老师在梁启超纪念馆等了足足两个小时，左顾右盼之下他提着七册文集到李叔同纪念馆。待我见到他时，他满头大汗的提着一大包书在门口站着，我心里非常不安，觉得自己配不上拥有此书，但面对王老师那一双充满真诚、热切和期待的眼神，我无法拒绝。“有小说，报告文学，希望对你所有用。我还有个稿子要赶，就先走了”。王老师这个人，绝对真性情，有啥说啥，看着他颠簸的背影，(王老师腿受过伤，）我思之长久，心不能平静。78岁的高龄每天除了采访还坚持写文字，是什么让他有如此执着的意念？
当天晚上王老师发来了一组图片，那还是八九十年代窑洞里的拍摄。因为第一次看到，心震撼了一下，灵魂也随洗礼。黄土高坡的陡峭下，排列着十几座窑洞，院子里还种着树，枝繁叶茂，一片暖暖的春意，更多的在院子里圈养着猪羊。有一家的院子里放着一辆农用四轮车，王老师说这样的人家在当地算是富裕的。主人很热情，看见远方来的客人笑着点头，表示欢迎。看着这组窑洞的照片，我疑云，老师是想表达什么？或者希望我做点什么？窑洞里的生活，这样的小说我可写不出来，我慌乱不安的想着。
王老师一串长长的文字，让我赧颜汗下。王老师对窑洞颇有研究，为了搞清楚窑洞的最早的居住形势和发源地，他走访了陕北、山西、河南、新疆、兰州等地，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宁夏，他要去宁夏的海原。王老师说他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包括请教了很多知名学者，人类最早的窑洞就在宁夏海原。我不得不对王老师油然而生敬意，78的高龄每天还坚持着很多的爱好，他同那些有辐射的电脑、手机、键盘打交道，展示民族古老的灿烂文明，这件事情对我触动很深。
王老师说的很多故事我并没有完全记住，但是，我却记住了两个与人生与命运相关的字：坚强！
3
每当我打开记忆的搜索引擎，在时光深处追寻，都会在天津这片温情的厚土上驻留许久。在那片西方文明的沃土上，我不仅对自己有了新的规划和认识，也开始了真正的文学启蒙。
再来说王忠琪老师。晚上九点回宁夏的火车，王老师早晨八点就到宾馆接我们，他安排了很多行程，第一站就是天津作家协会。王老师藏书很多，历史文献、文学小说、诗集挤满了柜子，书柜里我惊奇的发现王老师收藏了宁夏著名作家张贤亮老师的作品集。王老师说他喜欢看张贤亮老师的作品，通过张老师的作品，他知道西海固，一个被联合国教科文组命名为“人类生命禁区，不适应人类生存”的地方，很多人初衷只是为了吃饱饭，然而在那个不长庄家的地方，却长出了一拨又一拨作家。我诧异的看着王老师，半天张口的嘴巴又合上了。
我是一个口拙，不会察言观色的人，几乎接近于木讷。
却往往给别人的感觉是傲慢的错觉，也因此吃了不少哑巴亏。老实说，我恰恰是自卑大于自信，见了那些名家 ，就头皮发木，唯恐躲之不及，语言自然比头短半截，可是在王忠琪老师那里完全没有那种心理障碍，一点都不紧张。
我掉过头来问王老师，“老师，老师，我要一样东西。恰好手机这时候响了、、、、、、待我接完电话时王老师看出我想要表达的说“胡，你是想要我的作品吧？我没有写，可是我有很厉害的作品。我是建国后，趁转机在天津市区上空进行航拍的第一人，我手头里没有作品，不然送你一本”。
我想，那个时候王老师肯定怀揣着一个梦，成为一名出色的摄影师，我相信王老师的有野心的。
王老师是一个渊博的学者，掌握大量的信息量。说起话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他那透过高度近视眼镜塔拉在鼻梁侧着脸看我的神态，至今扔宛然如在目前。
在王老师的身上永远看不到半点架子，他自己好像并没有觉得比我们长一辈，他完全是以平等的态度对待我这样初出茅庐的孩子。有时他就想一个大孩子，不失其赤子之心。他说话非常坦率，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了，任何时候都是和蔼可亲的。只要他认为有一技之长的，不管是老年、中年、还是青年他都一视同仁。我曾偷偷对宋丁哥哥（他的助理）说，王老师活生生的一个宋江式的人物。王老师最近策划收集一个大型文学收藏活动，他要把天津市文革前期所有作家的作品收集齐全，还有作家们手稿。按理来说这样的事情交给秘书，可是他却亲力亲为。乐呵呵的给每一位老作家打电话，“某老师，嘛呢，我，王忠琪”、、、、电话那头每次都是“忠琪，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我曾亲眼见到过蒋子龙老师写的《乔厂长上任记》《机电局长的一天》原始手稿，王老师一副厚实的眼睛屏挡着他一双灵敏的永远思考的眼睛，眼镜上光洁的镜片和锉亮的镀金框架也在永不宁静地闪耀着光辉，跃着兴奋和喜悦的光。快看看，这是蒋子龙老师的原始手稿，这才是文学至宝呀。按照惯例来说收集一些著名作家的手稿，可以给整个收藏活动暨文学作品展览会镀上一层金，增加影响力。他也确实收藏了一些著名作家的，但是那个年代像我这样一些无名之辈，他也绝不嫌弃。有些人的手稿他还细细研究，还准备把这些人的生活照要来，打造一个天津文化圣堂。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既敬仰他学问之渊博，又热爱他为人之平易，于是就很愿意和他接触，只要有机会，我总是在他身后跟着。
雨后的清晨，我们踩着泥泞穿过一片片绿油油草坪第一次看到天津作家协会巍峨依旧的身姿，大院是夯土建筑，占地面积颇为壮观。院子里住着两家人，一家是天津美院，一家是天津作家协会，院落中间坐落着一块巨石，镌刻着“天津市作家协会”五个金色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煜煜生辉，为整个大院增添了勃勃生机。主体建筑由创作中心、政办公楼、和展览中心3个主要坐落构成。建筑设计整体采用中式田园风格，既有简朴典雅之情又有古色古香之意。王老师带着我们走了好几圈，这才发现作家协会的占地面积要比美院的大，王老师哈哈大笑起来“你们知道为嘛作家协会的墙直直砌过去，到美院却向里移了10公分？为嘛？因为王老师，我当时说不行呀，你们要往里砌，我的很多项目就要缩小，怎么办，王老师请你喝酒吧”。于是作家协会的面积没变，美院的少了一堵墙的距离，王老师因此多了一个外号“王一刀”，不过王老师很自豪他这个外号，每次美院的人见了他都喊“王一刀，王一刀，肚里没有好道道。”
王老师是个很有情怀的人，天津作家协会那是他一手设计，院子中间的大石头都是他自己掏腰包花钱买的。他一边笑着一边打开手机让我看最开始的设计图，他的笑声有磁性，有很强的感染力。
我拿着朋友圈一位农村作家写的诗给他读，想听听他的看法。王老师说，农村很少出作家，尽管走出农村成了作家的人很多，但又和农民拉开了距离。我虽然在城里长大，但作协这几年帮扶天津最贫穷的一个村子，在和最底层最贫困的农民接触后，才真切的了解到农村真实的情况。也才发现目前所谓的乡土文学实在破绽太多，太脱离农民，太脱离底层。作家需要实实在在的体验生活，我们帮扶邓家村也就两年时间，你看，现实多会教育人。
我就在乡镇工作，在我的惯性思维里乡镇干部应该是喝喝茶，看看报纸，来乡镇后我才真真切切明白为人民服务那不是随便说说的。我长出了一口气说。
王老师，哈哈大笑起来，笑都流出来了。他擦拭着眼眶溢出的泪花说，乡镇可不是个清闲单位，乡镇干部们天天处在政策与农民利益和矛盾的焦点上。仔细想来，我们的政府机构和占总人口80%以上的农民群众之间的关系就是靠这千万个乡镇干部维系着，所以要想真正了解农村的作家们应该和你们多接触。
“老师，那你爱农民吗”？我声音柔柔的说。王老师低着头，半天没吭气，走到硬化路边时说，我们单位下派的驻村书记刚开始真是爱，然后每次回来全是诉苦。王老师的表情有些凝重，我一下子觉得那个在爱说爱笑的王老师变了。农名当然有淳朴的一面，他说。
写作那是年轻时候的梦想，来到作协以后想法就有了很大的改变，我觉得我服务好身边的一群作家，比我成为一个作家更有意义。王老师看了一眼前方山楂林，又掉过头来看着我，他的睛里永远充满着自信与坚持,看着他的眼睛,自己仿佛变成了超人一样,好像拥有了一种想要振翅飞翔的能量。
是呀，我们对文学何尝一往情深，可是写什么，怎么写，到了农村，到了老百姓家里，满眼满心都是都是黄土，和黄土一样实实在在的人和事心里沉甸甸的，一下子没法用文字。
总之，我对王老师是敬重的。回到宁夏后我曾多次谈到他，特别是他那些同别人不同的地方，我更是津津乐道，背后议论人当然不是美德，但是我一点恶意都没有，只是觉得作为后生，要时刻向王老师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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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吹过，满眼晃动着别离的影子，鼻子、耳朵、嗓子、全都是别离的味道。
下午的火车，王老师那天似乎比平时都要累，他开着车带我们去文化街，自己却在车里呆了两个小时。下车时王老师摇下玻璃窗，半眯着眼睛说，作为一个文人，一定要认真看看天津的文化街，一定要看看。
天津古文化街洋溢着中国传统文化艺术的氛围，寄托了历史的厚实以及无以替代的精神存在。在清一色的仿宋建筑装潢下的古文化街，“古”字在平静的街道上可见一斑，临街的店铺一家挨一家，字画，古董，玉器，景泰蓝，甚至于景德镇的陶器，宜兴的紫砂壶，“女娲也羡泥人张，年画当属杨柳青”泥人张，杨柳青年画更显津门工艺的亮点。它带给我的是美妙遐想。看着街道上奔走的人们匆匆忙忙，这是我来到天津最大的感受——这里的车总是比别的地方的车开得要快，这里的人总是比别的地方的人要走的更快。望着车道两旁高耸的大楼，我竟觉得自己是如此的矮小。我并不羡慕那种富奢的贵族生活，也不会因为自己身名的寒酸而感到自卑。只是处在这样的大城市中，我总觉得自己和大部分人一样，心里时常也会渴望着什么。
因为多了一份文化的了解，从此，我内心深处多了一份隐隐的牵挂。
上火车前我们在一家清真餐厅几人围桌而坐，旁边的一位白头发老爷爷聊着他祖上的事。130年前，左宗棠率西征军进入新疆收复失地，祖上是杨柳青货郎随军贩售。进入新疆后，杨柳青货郎逐渐升级为坐商。赶大营的带头人安文忠在新疆发迹后，产生巨大号召力，使众多因水灾而贫困的杨柳青人前赴后继奔向新疆，时有“三千货郎遍天山”之说。而实际进入新疆的杨柳青及周边民众远不止三千之数。赶大营壮举不仅给杨柳青人又开辟了一条致富路，给古镇带来新的辉煌，而且引发“百艺进疆”的恢弘场面，各行各业的杨柳青能工巧匠进入新疆，为西域边陲带去一股股新风。讲着声情并茂，听着几度动容。遥想，在遥远的新疆，现今生活着那些保留着杨柳青口音的同胞，他们唏嘘不已。带给我更大震撼的是，讲述这历史令我极度落泪的老爷爷居然是大字不识几个的人！因为历史、经济、一些条件的限制，到新疆边塞地带的后人们有很多并没有机会接受教育，再没有能力用笔来记载祖辈们大移民的历史的时候，他们选择了一种执着的几乎固执的办法—口口相传，一代一代铭记家族史。这是怎样艰难的传承？又是怎样虔诚的坚守？祖辈们要后辈们铭记于心的不止是移民途中的故土别离后的苦难记忆，更要铭记的是曾代代生息的天津这方热土吧！
眼前的爷爷让我肃然起敬，也让我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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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是《红楼梦》里面曹雪芹的一句诗。
我在回宁夏的火车上,打开这几日在天津的日记。有几页全是和“文章”有关的话题，西青的人情风貌是什么样的，南开区的文学爱好者为何如此执着于文学，还有夜市上几个外地的小伙抱着“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等等。我现在能想起来，真的是“文章在眼每森然”那样仍在我的记忆中飒飒地讲述“文章”的故事。
那天早晨，外面正在下雨。王忠琪老师的头发被雨淋湿了，看上去就像一只被淋湿的老鼠在头上惊慌失措的观望，看见他的一刻，我们几个不禁笑了。王老师说，你们知道吗？《红楼梦》里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世间的事异常复杂，在林林总总的现象背后隐藏着“世理”，人活在世世上，如果要活的好些，就要去洞察明了其中的“世理”，在这方面学文大着呢。就在那个雨天，他竟给我们讲了一早晨的“文章”。从《红楼梦》到《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其侃侃而谈的风范令人瞠目。他说《红楼梦》里的那段话成了不光是说学问，更多的的为人处世的世理。目前红学界很多人在研究。我当时对这些道理并不是很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曹雪芹，也就是说是因为曹雪芹我才一次又一次读《红楼梦》，我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到大观园的样子。王老师提到了不少人，比如张爱玲、周汝昌、刘心武、特别是刘心武。当王老师引证他的观点时，我的眼睛里忽然装满了泪水，并差点从后座上站起来。
这真是很诧异的事情，王老师不会想到是这句诗会让我空前反思自己这三十年来的历程。还有一个更奇异的词一虚度。我想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在雨季里反思，我把自己站成了雨的雕像。
写这篇文章已是回家一月之后，我还是很怀念天津下雨的早晨。对我而言，天津只是匆匆一瞥，不敢说我看到了她的厚重，西青，我努力的想探访更多，可就像几位老师的修养，内在的东西不是短暂几天就能看得清楚，但即便是管中窥豹，我依然对我的种种遇见庆幸不已。认得西青，拜得老师，实在是难得的缘分。……其实我一直都是回忆着那场雨，而此刻我分不清那些是之前的回忆，那些是现在的回忆。但不管之前还是现在王老师的旁征博引都像是一些湿漉漉的雏菊，灿然在我回忆的征途。
作者简介：胡静，女，90后，作品散见于《朔方》《黄河文学》《吴忠文学》《宁夏文艺家》《银川文艺界》《银川晚报》《罗山文艺》《山风》等纸刊及全国各种网络平台。在全国“寻找仓央嘉措的诗与远方”征文大赛中荣获散文类优秀奖。在“深入贯彻十九大，建设幸福美丽红寺堡”文学作品征文比赛中荣获小说类二等奖。
